云翊冷哼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快亮的天,方道:“既是被怨灵害了,他也便成了怨灵,身躯若未腐烂,尚能存得一丝‘阳魄’,可七日一过,他要不能夺人魂魄来填补自己阳魄的缺失,只待天一亮,必然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我茫然得看着谷隐略微一颤的身子,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以,他才想要夺了我的魂魄,以保他留滞人间的时日长久些是么?可他若真这样做了,那与害了他的怨灵又有了什么区别?!
“我不想害你,可我心有不甘,我不想就这样魂飞魄散!我生前没害过任何人,何以就让我这样平白无故地死在了这里?”
我强撑着身子,努力将他看得清楚些,可仍旧无能为力。
他说的没错,他不甘,不想死了以后连灵魂都要随风散去不能转世,他要害我,我却无法厌他,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今日真的被他害了,成了怨灵,是否也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去害别人?
天,终究是亮了。
我的神智也愈发清醒了,但我却宁愿自己还有着那些倦意,这样我就不会看见谷隐在我眼前一点一点地消失。
带着不甘,带着怨念,也带着对我的愧疚……
“送走了他,你可要回去了?”云翊在我身旁冷冷开口,迫我回过神来,我扭头去看他,还没说上一句话,他一把将我抱起,往山上走去。
我在他怀里没有动弹,第一次觉得原来冰冷僵硬的身躯也能那样舒服,“云翊。”我将头从他的胸口处伸出来,叫他的名字。
他继续走着,没有低头看我,仅由着鼻腔处毫不在意得应了我一声。
我睁大了双眼,紧盯着他那张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都异常完美的脸,轻声问他:“你……到底是谁?”
他面无表情,简单回了我寥寥几字:“云府公子,云翊。”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问你这些,我就是奇怪,你为什么不是人,也不像鬼?你为什么不畏惧阳光,能在白日里出现,为什么知道那么多阴间的事情?他们说你死了,可我总能见到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身边?”
他停下脚步,依然望着身前蜿蜒的山路,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咽喉,然一张口反倒问我,“我如今是什么,真的那么重要么?”
我一愣,全然没想到他会这样来问我,莫不是我说的那些戳中了他的痛处么?想来也是,他本来就死了,既不为人,是什么不都一样?
他不肯同我说太多,我也没再追问,重新将头埋进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怀里,总归我日后是要嫁给他的,不管他如何待我都已没那么重要。
我只求……
他不要在未来的某一日中,也像谷隐这般突然间消失在我的眼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