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回去的路上,周柏还打电话问周松,童彤怎么不爱说话呢?他说,她爱说,熟了以后就爱说了。
周柏尽没有心情和平时瞅准机会就调侃的周松多说什么,借口匆匆挂掉电话。长长的一声无奈叹息,甩了甩头,想把童彤的影子从他脑子里甩出去。可是,毫无作用,她特别清晰地印在他不知是心里还是脑子里,比烙印更难撕下来。
从十八岁以后,他心里和眼里再装不下任何一个女人,也没有一个女人能把他已经枯死的心复活,把他被时间凝固的血液温暖、沸腾。
可是看到童彤的一刹那,他确实心动了,这是快二十年的岁月里,唯一的一次心动。
她像一缕明媚的阳光直透进他的肺腑,给他带来一股如春天般欣欣向荣的活力。那颗枯死的心好像被春雨浇过,春风吹过,春guan照过,开始蠢蠢欲动了。
老天爷把他轻飘飘地捧到天上,还来不及感受这种奇特的美妙时,又把他狠狠地摔到了地狱,让他万念成灰地绝望。
后来,他经常想起和童彤相遇的那一刻,甜蜜、惆怅,还伴有丝丝入肺的苦痛。但愿自己做了一个美丽的梦,醒来就能淡忘,可那一刻确确实实不是梦,实实在在存在过。
她已经无意之间闯进他心中的那块“禁地”,而且在里面播下了种,如有雨露的滋润,阳光的照耀,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不断繁衍,把那块“禁地”打造成一座美丽的花园。
但是,他的面前还实实在在存在着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她是他最爱的di弟的新婚妻子。老天总是这样无情地一次又一次耍弄他。
童彤和别人一样,面对周柏冷虐的眸子时,有些发怵。如果说周松是一团热烈的火,那周柏就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冰,让人一睹会不寒而栗。
他的眼神说不上是犀利还是忧郁,也许是二者夹杂且交融在一起的特别,又神秘深邃捉mo不定,却给人一种无形而强烈的压迫感。
周柏把童彤交给了负责人事的副总经理乔治,没做任何交待。
周松在周柏不在的时候,已经把童彤的简历和档案都交给了乔治。
乔治自作主张让她暂时安排在总经理办公室,做周柏的助理兼秘书。
这个部门已经有四个年轻人,只是负责总经理的一天事务,沟通和协调各个部门的工作。压根不需要这么多的人。
他们工作虽不是十分紧张,可精神压力大到时时感觉头上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一不留神就会把人劈的身首异处。
周柏是个让人无法猜透心思的男人,就算给他安排五十个人,他也同样不会满意。再给他添一个,这是他弟di介绍,他本人亲自送过来的,但愿他能满意。如果童彤能让他满意,那就可以把其他四个撤到别的部门。
给他身边安排五个人明显的有点浪费人才,可是这些人都是总经理助理的待定人选,没有一个让周柏肯定和满意的,只好统统留下备选。
这么重要的位置,却没有一个人想呆。他们曾好几次跟乔治求情,要去别的部门,都被他以公司每个岗位都很重要的理由回绝了。他知道他们虽然不想待在伴君如伴虎的位置,但都不想离开公司。
北京不管是私企、外企、还是国企多的如满天繁星,可人才比繁星更多。像样点的公司都是人满为患,轮不到你挑肥拣瘦。况且,这家公司的实力非常雄厚,背景也扎实。在京城多如牛毛的企业中虽算不上叱咤风去,但也能引起不小的震动。
周柏是个深藏不露、神秘莫测,天生有经济头脑的人,还有一群能在京城呼风唤雨的朋友。所以,这家公司有着强大的实力,只要进来的人,很少愿意主动离开。
上午的时候,高媛媛考验新手似的把一份资料递给了童彤,让她送进总经理办公室。
童彤毫不犹豫站起来送进去。
大家感觉自己的苦刑结束了,每一次来新人都让他们如刑满释放的轻松,可是,能坚持到最后的还是他们四个。
谁都怕这个比魔鬼更可怕的男人。他有时大发雷霆,劈头盖脸就一顿臭骂,骂完了,别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有时却冷漠的如同千年冰峰,能把周围的一切都冰峰了,让别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有时又是那么的尖锐和刻薄,总能挑出点毛病来,让你心服口服。
周柏认真看着桌上的文件,并没有看进来的是什么人,“放下。”声音像从喜马拉雅山峰里蹦出来,带着入骨的寒冷,低沉却又强烈。
童彤把手里的资料轻轻放到他的办公桌上,一声不吭离开了。
直到她离开,他抬起头来才看见是她,一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痴痴的目光被关上的门撞了回来。接下来,他便没有了心情继续工作,心里说不清的杂味冲撞着他的大脑和神经。
年少无知的一场错误,让他二十年来背着沉重的十字架,苟且偷生。以为上帝可怜他这么多年内心不堪负重,派来个天使拯救他,没想到老天爷又把他涮了一把。沮丧和苦闷像要把他的身体炸开似的,已经麻木的痛神经再次被激活,一股压抑不住的痛楚毫不留情地向他身体的四面八方漫延放大。
高媛媛长的小巧玲珑,五官精致,尤其笑起来,一双毛绒绒的眼睛迷的像一对弯弯的月牙儿。
她低声问童彤:“童彤,你今年刚毕业,怎么就进了这家大公司呢?”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童彤反问道。
“公司的福利待遇非常的优厚,有亲戚朋友的,早早就通知了。虽说是公开招聘,但招进来的大多数是内部员工的熟人。”
“我也是别人介绍来的。”童彤不想让大家觉得她有优势。
“我是我一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邻居告诉我的。”旁边的一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