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小芳对穆强看似不远不近,保持距离,却让人觉得他们之间其实很近。除了段小白,她是穆强最愿意接近的人。
段小白瓣着指头一天一天地数着自己的日子,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溜走,希望带着飞翔的翅膀离她也越来越近。
盛夏带着甜甜的Y惑,圆圆的期待,还有火一般的热情梢然而来,一年的时间在祈盼和翘首中终于打发走了,可是,预期的结果却迟迟没有到来。
她像一个即将刑满释放的人员,以前只有一个信念,熬!越到最后,越熬不下去了,烦躁不安的周围一切都变得陌生。安静时让她烦,嘈杂时也让她烦,烦躁的她经常坐立不安。如果说来到这里,她的世界变成了黑白的话,那现在就是漆黑一片,伸手看不见五指。她盼望在漫漫无期的黑暗中,突然有一把能照亮茫茫夜空的火炬,带着她走出这片迷潭。
离他们预定的一年期限过去了一天、两天……周松如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好像有种被抛弃,被遗弃的感觉。
她的希望一点一点破灭,又不断地告诫自己再等等,再等等……有时她不得不胡思乱想,怀疑周松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这次任务生死攸关,因此,她一直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如果他真有什么不测,那尉团长一定会来告诉她的,尉团长不来,那就证明周松一定没事。她又开始害怕来接她的人是尉团长,而不是周松。那她这一年多的煎熬换来了无法接受的结果,让她情何以堪?让她以后的日子如何苟活?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就是让周松没有牵绊,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她的身边。她在心中一遍一遍祈祷,周松能活蹦乱跳地尽快出现在她的身边。
现在的她已经无心工作,甚至不能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她在办公室的地上踱来踱去,一会望望窗外,一会打开门看看楼道。
穆强知道她的心已经无法踏实下来,急切想要离开这里。他害怕她突然弃他而去,又希望看到她快乐,而不是这般的焦躁。他经常梦到她走了,他疯了似的四处寻找,醒来后,再也睡不着了。他知道他们分开的日子指日可待,正一步一步向他逼近。他也变得如她一样的烦躁不安。
段小白坐在楼前的树下,一年的时间,这棵树长大了不少,足足能撑起一片阴凉,眼睛望着通往外面唯一的那条路。偶尔看到进出的车,那是往外运送矿石的车,采矿区已经开挖出钛金矿,只是规模还小,大批量的生产还没有。进来的也全都是货车,运出去矿石,然后再运一些建筑材料进来。
处小芳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静静地坐下。她从穆强不安的神情已经看出段小白就快离开这里了。她的心情很复杂,不想失去段小白这个朋友,也不想让穆强为她如此痛苦。
段小白转头看着她,挤出点苦涩的笑说:“怎么了?”
处小芳不知怎么,有股想哭的冲动,说:“小白,你真的要走了吗?”
段小白轻轻点点头说:“嗯……我们说好,我在这里只呆一年,可是,他们迟迟不来接我,我心里好烦。”
处小芳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我会想你的。”
段小白轻轻把她拥过来,说:“我也会想你的,我会想你们所有人。”
“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处小芳此时已经感到了离别的伤感。
也许不会了。但段小白没说,人生就是一趟单行列车,有的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有些人缘分未尽,分离后还能再见;有些人缘分已尽,离别便成了决别,再无缘相见。无论和谁,在一起时好好珍惜,挥别时各自珍重。
处小芳轻声叹息道:“唉……你走了,同样也带走了穆强的心。”
“小芳,相信自己。我们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努力过,只求一分无怨无悔也好。有时人生也像一次赌博,不要因为害怕输了痛苦,就宁可不去追求。”段小白劝道。
她知道处小芳一直矜持,迈不出那一步,而穆强现在的心还在她的身上。她希望自己离开后,处小芳能大胆地追求穆强。让穆强有一个好的归宿,她也能心安。虽然她没曾答应了穆强什么,但对他的一片痴心总让她心里不安。
“他的心里和眼里都是你,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那是他一直不想打碎的一场梦,是梦,终有醒的时候。”
两个人静静地坐着,阳光透过树冠撒下片片光斑。
春夏秋冬,四季在期待与漫长的等待中稍然而逝。然而,无情的命运却把她推到无底的深渊,她不停地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呼唤着周松的名字,让他不管身在何方,都能体会到她无尽的思念,火速将她从绝望的深谷中挽救出来。
她无意中从夏忠平包装东西的一张废旧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对她来说比地球毁灭、人类搬到火星去更震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