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手底下只有四五个兵,保障矿区的治安。他每天人五人六地带着人四处巡查,充分显示自己手中的权利。
有一次,趁夏忠平不在,跑到办公室来吆三喝四。
他和其他人一样,被神秘的段小白深深吸引。以为自己不大不小也算个官,就想在段小白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权势。结果被穆强在夏忠平面前参了一本。以后再没敢去办公室,更不敢在段小白身上打任何的主意。
这里的每个人都像被程序控制运转的机器,一日三餐,工作休息。依然还是那么的孤陋寡闻,因为他们无法接触到外面世界里的新鲜事物。
休闲时最大的兴趣就是互相讲一些农村爬窗户的“乐事”。尤其男人们聚在一起,最喜欢聊的自然是自己的、别人的,添油加醋过的F流史。尤其罗汉经常在这些溜着哈喇子的人面前不厌其烦地炫耀他以前在城里当保安的时候,看过H碟,还和小姐“打过P”,还差点上了一个寂寞的富婆……还说城里人很乱,男人女人认识不到几个小时就去K房上C,还说这家男人和那家的女人好上了,那家的男人又和这家的女人勾搭上了……让别人以为城市就是一个污浊龌龊的花花世界。
罗汉不是来维持这里的治安的,而是来腐朽别人的思想的。他一来,矿上的气氛反而不纯洁了。
知足且快乐的女孩们依然像大山里无忧无虑的小鸟,单纯也是一种别人模仿不了快乐。
最让人兴奋的最数每个月比大姨妈还准的发工资的日子。那一天,是他们劳动成果和人生价值的体现,比过节更兴奋。
工资到手后,数来数去,生怕少数一张,更希望多数出几张来。数完就开始藏,觉得藏在那儿也不安全。
闻多多离开家的时候,精明的妈妈就在她的大裤衩上缝了一个大口袋,方便她藏钱。梅子藏在柜子里,狠不得把柜子锁上几道锁。张小花藏在衣服里,然后再锁在柜子里。也难怪,她们从小没见过这么大张的钞票,而且还是好几张,让她们即紧张又兴奋,生怕一觉醒来,这几张小小的纸片飞走了,让她们空欢喜一场。
段小白觉得她们应该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可她们个个满足现状,仿佛已经进R共产主义的一副满足感。
她们是盲目的幸福?还是觉得自己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是进步了?她无法体会从小生活在不同环境中的她们到底心中最美好的生活是什么?
有一次,段小白问梅子:“梅子,你觉得幸福吗?”这也是后来中央台曾经问过路人的问题。
幸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谜,让多少文人黑客都无法做出满意而正确的解释。它无形又有形,有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答案。
梅子茫然的看着段小白,不知道怎么回答,反问道:“什么是幸福?”
“幸福”在她们眼里太伟大、太遥远、太神秘了,让她感觉自己无法触及到它。
段小白以为她不懂幸福的解释,又问道:“你觉得现在的你过的好吗?”
梅子好像听明白了似的,脸上不由得涌上一些无法抑制的喜悦,会心地笑着说:“当然过的好了,每天能吃饱饭,还有钱花,在我们村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以前每天累死累活,过年的时候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我天天割草喂猪,好不容易养了头大肥猪,以为全家人可以过一个丰盛的大年了,可是,我爸爸拉到集市上卖了,要买来年的种子和化肥。气的我们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那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能吃的好了,穿的暖了,我就知足了。”
“那你除了吃饱喝足,就没有别的追求吗?”
梅子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轻声说:“当然有了,我希望能嫁一个好男人。”说完,她脸红羞涩地低下头。
段小白深情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转头问闻多多:“多多,你呢,你觉得过的好吗?”
闻多多不假思索理直气壮地说:“当然过的好了。我要把每个月的钱都攒起来,给我将来做嫁妆,这样就没有男人敢瞧不起我了。我们村有个姑娘嫁人了,天天让男人揍,说她没钱还老接济娘家。我手里有钱了,就不怕男人打了。”
段小白又看着张小花。
张小花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最大的幸福就是——现在没人打我了,也不用饿肚子了。我还要把钱存起来供我D弟上学,让我D弟也像你一样上大学,那我父母就不用天天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