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好好地做着太子,听他的话,孝顺他的人,善待群臣,协助他处理政事,自谓从来没有犯过什么错处,谁知他见到人心都附了孤,便起心陷害,寻了个错处,把孤一再贬斥,最后终于把孤废为庶人……”因为牵连到从前的记忆,他的自称渐渐从“我”,变成了“孤”,措辞也变得文雅有礼,还带着几分淡淡的伤感。
“你若是觉得他会到此为止,那就错了。’戾太子嘎嘎笑道:“孤到了相国寺,当时还抱着幻想,父亲不慈,孤总不能不孝,因此老老实实要做个和尚,谁知他还是不放心,怕别人不服他的诬陷,竟派锦衣卫来追杀,并把孤逼到了藏经阁,以失火为名,想把孤一把火烧死……”
“这就是我的父皇,我的亲生之父!”戾太子忽然怒吼道:“我到底做错在哪里,父皇,你要这么对我?”声音凄厉,仿佛无声的控诉,秦苏虽然对这疯子没有好印象,可听到他的惨遇,也多少起了几分怜意。
“所以殿下就假扮先皇,奸杀官家少女?”展越讥讽道。
戾太子冷笑道:“天不亡我,我终于活了下来,却已经成了残废,幸得有内功经书相伴,本来想练成之后,找他复仇,刚刚出关,却听到他死了的消息,你那位宫奴生的主子继承了皇位,皇位本来就该是我的,父皇也该由孤来解决,凭什么让他坐享其成?”
展越走近了一步,怒道:“殿下要复仇,尽可找皇上对决,如何对那些手无寸铁的妇孺下手,你无辜被陷,她们又何辜?”说这话的时候,眼前浮现出那些少女赤身裸体,身上插着佛具的恐怖摸样,咬了咬牙,再向前一步。
“她们该死。”戾太子听了这话,激愤的情绪倒是平复下来,冷冷道:“她们该死,她们见到我的真面之后,就惊恐大叫,我变成了这摸样,她们就看不起我了,想当年孤为太子,这些贱货千金难买孤一面,如今却狗牙看人低,我要她们死!”说着,伸手就是一抛,秦苏晃了晃,直直地向山崖下坠去,他本人也随之跳下。
与此同时,展越宛如箭一般冲了下去,两条箭锁如同人臂,一下缠住了两人,谁知戾太子却不领情,回手一刀,把秦苏的绳索砍断,两人直直向山下坠去。
秦苏刚刚吁了口气,又遥遥坠下,心中大骂,却见展越把箭锁一抖,绑着戾太子的绳索一下缠住了秦苏的脚底,秦苏头脚倒立,在悬崖上晃来晃去,果然天旋地转。
“某奉皇命,要生擒你回宫。”展越低着头,英俊的面上显出不容置疑。
“那只能你来选了。”戾太子嘎嘎狞笑,一刀砍断他与秦苏之间的羁绊,道:“要么救她,要么救我,指挥使大人,你是选皇命呢,还是选你心爱的小寡妇?”
秦苏脑袋“嗡”地一声,他怎么会认得自己?
清冷的月光映照着展越的脸,几乎本能地,他想伸手去抓秦苏的绳索,可是在那么一瞬间,忽地反手一抓,勾住了戾太子的束带,再用脚去拎秦苏的时候,秦苏已不见了!
她死了?
展越脸上的肌肉忽然变得狰狞扭曲,手下却没有停顿,摁着岩石向上一纵,两人一起落在了悬崖上。
戾太子呼哧呼哧喘着气,笑,恶毒地笑,正要出口讥讽,忽地身子一麻,什么也说不出来。
展越站了起来,望着地上的戾太子,眸如深潭,鹤影孤照,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