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从营房里出来，虽然思绪有些恍惚，还是没忘记答应了白昭然要司天监派人去验尸，于是又往司天监去了。
若泽这段时间还在停职中，大概也会待在司天监吧。
只是想到若泽，就不免又想到刚才听到的那句话。
要达成内心最深处的愿望，就要有死的觉悟。
芙蕾内心有两个愿望，可是，哪怕有死的觉悟，似乎也不一定能达成。一个要逆天改命，一个尚前路茫茫，要是立下死志就可以达成，反而要容易些。
芙蕾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司天监，先是去找了术法门的人，吩咐下去，让他们安排好时间，然后想着去见见老师，就往国师大人的书房走。谁知刚路过老师卧房的门口，就看到若泽推门出来。
大白天的，若泽怎么会从老师卧房出来？
若泽看到芙蕾也有些吃惊，但只是压低声音说：“老师身体不适，刚歇下。无大碍。”
芙蕾往卧房看了几眼，就被若泽拉走了。
走得远了，若泽才问：“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
芙蕾乖乖地被若泽拉着走，见若泽问起，就开始说起护卫军的事。若泽一路把芙蕾拉到司天监的后花园，到了凉亭，才松了手。芙蕾心里有些舍不得，不过还是顺便把宝慧的事也说了。
芙蕾把事情全都说完，试探着问若泽：“你有什么想法吗，关于……”
“很可疑。”若泽对这件事显然没有任何兴趣，回答得干脆利落，同时对芙蕾亲自过来表示不解，“不过派术师这种事你下道手令就够了，为什么还亲自跑过来？”
“因为想过来看你啊。”芙蕾笑眯眯地回答，果不其然看到若泽一副完全无动于衷的表情。
自从上次告白失败后，芙蕾觉得自己面对若泽时脸皮越来越厚了。当然，这完全建立在她知道若泽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的基础上。
浑然不觉自己曾经被表白过的若泽只是蹙着眉打量了芙蕾一会儿，露出类似于“你很闲吗果然是太闲了吧”的嫌弃表情。
“说起来若泽对那个传言有什么看法没？”芙蕾试图无视若泽的嫌弃，自顾自找话题。
若泽冷哼一声，傲然道：“庸者的说辞。他们即使拼死，也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才有这种借口。真正的强者，不需要靠死志达成生愿。”
果然是若泽会说出的话啊。芙蕾莞尔一笑，接着问：“那，你有什么愿望呢，若泽？”她从来不曾问过若泽这种问题，之前没有，在那漫长的十几年里不再有机会。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这样的若泽，心里到底会有什么愿望。
若泽张口正要答，想到了些什么，又闭了嘴，半晌才冒出一句：“等我达成了再告诉你。”
果然是若泽的作风。芙蕾在心里叹息着，如果不是能做到的事，若泽绝不会轻易许诺。在他心里大概只有已达成的目标和未达成的目标，没有虚无缥缈的愿望这种东西吧。
“我很想你呐。”芙蕾刻意放低了声音，诉说着自己一直被压抑的思念。那十几年里她想了又想，不过是想当面对若泽说这么一句话。那时候若泽生死不明，而她也就不知该生还是该死。这世上大多数的愿望，在达成之后还是要活着才比较好吧。
若泽显然没听清芙蕾的话，投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芙蕾扬起笑脸，说是要回万象殿，便告辞了。
果然，要让若泽好好活着，要成为了不起的女皇，达成这两个愿望后，还是要活着比较好啊！
***
这样兜兜转转了一圈，芙蕾终于到了万象殿。
成功任用墨林查处了格登大人的案子，为芙蕾在朝堂上赢得了不少官员的赞誉，由此得到的直接好处是，现在会呈放到芙蕾案前的文书，在慢慢增加。芙蕾对此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得意，不过也不敢不时刻鞭策自己更加努力。毕竟，大部分的公文，虽然呈到她面前，她依旧很难提出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意见。
好在芙蕾也确实在进步中，其他人也有目共睹，而对此最直接的赞扬，就是芙蕾现在手里的那份由三院之长联署，奏请她将早朝改为半月一次的陈情书。能让那三位大人联署这样的文书，也算不易了。
芙蕾提了笔，有些激动地批了“准”字，同时开始在心里计算下一次早朝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