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蕤坐在元帝身边另外一个蒲团上面,看着眼前常供奉香火的多位帝王。
空荡寂寥从心底油然而生。
“即使这样,微臣也不得不来陛下面求一求。”云蕤将另外一半虎符拿出来,“娇娇病逝一事,谢谢陛下成全。”
元帝果然是十分失望的,他眼中蕴含着冷漠:
“你们总是在求朕成全,可是朕的山河万里,什么时候,你们也能成全朕的心意呢?”
“朕也只是想要海清河晏的江山罢了,你们为什么总是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弃朕于不顾呢?”
“当皇帝,是世间最不让人欢颜的事情,可是朕却带着父皇的期望坐上来了。”
云蕤未置一词,他低声道:
“陛下,国库没有钱了,微臣可以说服李家将所有家产全部冲为国库,李家三爷四爷,为皇室敛财,以待来日钦天监所说天灾人祸也可有对策。”
元帝抬眼,看不出神色:“你是在拿元国上下的臣民威胁朕吗?”
“陛下心知,臣并非此意。”云蕤清冷道,“您知道,臣根本不会在乎李家人的生死,臣一生,都在为陛下做出正确的抉择而努力。”
交出兵权,是为了让元帝放心。
带兵打仗,是为了让百姓放心。
可最后,云府上下,却让娇娇无法放心,一直挂念。
心有挂念人事,长久以来便成为了执念,这又如何让云缚安安安心心完成南诏的大业?
一阵风从面吹进来,夹杂雪粒子。
云蕤站起身,看着外面漫天飞起的鹅毛大雪:
“当年,臣也是在这么个雪天,结识了当时皇子的陛下啊……”
“一晃而过数年,臣又同陛下共赏风雪。”
元帝沉默着,他在心中思虑,若是放过李家,到底值不值得。
如今佘太师还没抓到,他的女儿还在诏狱中关着。
李家同佘家是有往来的,只是不甚,元帝愿意相信,李家是被佘太师蛊惑的。
眼瞧着云蕤脚踏出大殿门槛,身上披着自己原先上次给他的墨狐大氅,就那样站在天地之间。
皑皑白雪落在他的头顶,肩上,衣衫。
温润的眉目仍如当年。
元帝忍不住站起身来,同云蕤一并立于这天地之间。
良久,元帝才缓缓开口道:
“时隔多年,你的每次陈词,都很有道理。”
“朕说不过你。”
云蕤将装着虎符的锦囊仔细地系在了元帝的腰间,他并不精于此事,好半天才系上。
这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神对视:
“陛下,您是明君,定然知道如何抉择。”
元帝将云蕤的披风重新系紧,又为他戴上了帷帽:
“阿蕤,为朕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杀了佘甫,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