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南方十里开外,一行人从远处而来,不过百来号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泥泞的道路上,歪歪斜斜的,苦不堪言,手里还提着柴刀、木棍以及一些奇怪的农具,一看就是附近乡村的民兵。
“大哥,你说大家伙吃不饱穿不暖的,那么辛苦,还要来讨什么逆啊?”
“就是啊,听说侯将军也是为了乡亲才造反的,我们应该去帮侯将军才对啊!”
“亭长大人,不如我们回去吧,太累了,实在不想走了。”
走在前面的亭长年岁倒也不算太大,估摸着也就不惑之年吧,听着身后吵吵闹闹,加上天气阴沉,走了大半天路了,又饿又累,不禁心头火起,回身骂道:“你们知道什么?太守征召我们去平叛,这是大伙儿的福分,等打下宛城,大伙儿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
亭长见大伙不敢吱声,脸色稍霁,肃道:“大家放心吧,太守,那得多大的官,听他的还能错得了。再说了,造反,那可是杀头的大事,你们不想活了?”亭长见士气不足,遂手指前方,又道:“前方有树林,呆会过去休息一下吧。”
一行人终于有了点动力,不久来到树林,稀稀拉拉坐下喘着气,大多人都半躺着不肯再起身。
此时,树林深处,赵文静静地看着他们,暗想:“这种乌合之众,只要有精锐骑兵一次冲锋,就可以冲散了吧?”
“曾头儿,你且回去找关将军。”赵文心生一计,命曾阿牛找到关兴,告之如此如此。
曾阿牛领命而去,赵文也悄悄退出树林,一人双马,风驰电掣直奔宛城。
清早,难得天色放晴,宛城城门守卫正惬意地深吸口气,忽见一骑飞奔而至,征尘满身,衣甲难辨,马儿浑身是汗,鼻孔里直喷着粗气,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吾乃荆州赵文,速带我等见侯太守。”来者正是赵文,他终于连夜赶到宛城。
守卫不敢怠慢,急引赵文拜见侯音。
太守府里一番歌舞升平的景象,几个歌姬随着节拍扭动着曼妙的身姿,翩翩起舞。
侯音身长八尺,粗旷的脸庞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听得下人禀报荆州来人,哈哈一笑,“诸位,荆州肯施以援手,宛城可高枕无忧了。”挥手示意歌姬离开,与卫开并排下阶迎接。
赵文拱手,“在下赵文,字载之,是关兴将军麾下曲督,奉命先行拜见太守。”
“噢,远来辛苦,坐下说话。”
“君侯闻知曹贼暴戾,百姓苦不堪言,侯太守深明大义,举宛城抗暴贼,决意支援,已向成都请战,关兴将军率领两百荆州精锐正在快速赶来,晚间可达宛城。”
侯音听见赵文说起关兴只带二百人前来,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赵文心知候音忌惮曹仁,又道:“隆冬雨雪交加,粮草兵器难备,大军难用,而君侯已调兵遣将,只待成都将令,并布下疑兵,兵锋直指襄阳,谅那曹仁不敢轻动。“
候音闻言心中大定,爽朗地笑道:“曹贼暴虐,百姓苦不堪言,君侯能派少将军前来,足见高义。更兼君侯声威震天下,曹仁匹夫怎敢轻动,只待春暖花开,两下夹击,大事可定。”
“侯太守切不可大意。一路过来斥候遍布,料想曹仁或遣精锐一部突袭,如今城外民兵围城在即,若等曹军至,宛城危在旦夕!“赵文将路上见闻大致讲了一遍。
襄阳城太守府议事厅,一将威风凛凛坐在中间,正是曹氏家族难得的帅才曹仁。近来曹操主力指向汉中,曹仁心知自己镇守襄阳,就是许昌唯一屏障。关羽威名远播,荆州数年厉兵秣马,对襄樊虎视眈眈,在曹仁心里最担心的就是来自荆州的压力,最痛苦的就是不知他何时发难。
正可谓怕什么就来什么,最近荆州大营调动频繁。
曹仁揉了揉眉心,有些担忧有些疲倦,旁边一人身着青袍,却是气定神闲,满不在乎地啜着茶,见曹仁忧心忡忡,微笑劝道:“将军宽心,我料关羽必不会来。”
“哦?”曹仁登时身体倾向那青袍文人,“伯宁,快说说,这是为何?”
满宠大笑,道:“将军是关心则乱!试想那关羽忠义无双,若无刘备将令,必不敢动。况且冬季行军艰难,尤其是大型攻城器械难于运输,襄阳坚城,就算关羽挥兵来攻又有何惧!”
曹仁舒了舒眉头,迅即又皱眉心道:“若荆州故布疑阵,却遣兵暗助宛城,那便如何好?”
满宠笑道:“江陵距宛城甚远,若关羽大军如此,势难掩藏踪迹,将军可半道击之,纵关羽神武亦难万全。如今宛城之变,实乃心腹大患,假以时日,侯音老贼扎稳脚跟,与关羽遥相呼应,恐河南再不为国家所有,为今之计,当速平宛城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