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一会儿,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朝着三藏倒身下拜,三藏慌忙还礼。员外连忙上前拦住道:“这是我两个孩子,叫做寇梁、寇栋,在书房读书,特意来拜,师父当得此礼!”
三藏微笑着说道:“善哉善哉!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惟读书者高远!”
俩人谢过,退了出去。
时候不大,一个僮子来请用斋,员外陪着师徒四人来到斋堂,只见瓜果菜蔬各类素食流水般上来,寇员外殷勤相劝。八戒食肠宽大,自从离开雷音寺,一路上饥一顿饱一顿,十分不爽,正想找机会杀杀胃火。今见饭食丰盛,虽然比不上雷音寺的甘馐美味,却也甚合心意,一口一碗,如风卷残云般,盛饭的僮子手忙脚乱目瞪口呆。
吃完饭,三藏谢过员外,准备上路,寇员外拦住三藏,笑吟吟地说道:“师父,这天气酷热难耐,不宜行走,你们且放心住上几天,等天气转凉再说,我还要早晚请教呢!”
三藏推辞不过,看看天气也确实热得不像话,只好住了下来。
前路漫漫,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如此际遇,八戒吃得尽兴,自然不想就此离去,有意无意间提起三藏乃是如来佛祖的徒弟,寇员外更加殷勤款待。
三藏却是坐卧不安度日如年:这万里征途才走了一步就驻足不前,要是叫佛祖知道了会怎么想?别看诸佛在堂上说得好听,其实都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万一佛祖一生气,那手段三藏是知道的。
还令三藏如芒刺在背的是寇家婆婆那冰冷的目光。
寇婆婆对寇员外斋僧之举一直不以为然。成婚生子那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早些晚些罢了,你修桥补路接济乡亲,总算也能落个好名声,但把生孩子的功劳记在和尚头上,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另外,这寇员外名声在外,让一些不事五谷的懒汉看到了机会,收拾收拾脑袋,学几句经文,随便找一件僧衣穿上,便冒充高僧上门来骗吃骗喝,临走还连揣带拿,寇员外也不以为意。这也叫寇婆婆心生不满:这不是败家嘛,不知道创业难守业更难吗?
一晃过了半月,三藏向寇员外辞行,态度很坚决。员外苦留不住,无奈道:“既然如此,且等我明日办个道场,以示圆满。”三藏只得应允。
员外当即吩咐下人置办筵宴,赶做彩旗,寻找鼓手乐人,邀邻里亲戚,请寺里和尚,重新安排福礼,准备做一个轰轰烈烈的道场,以示向佛之坚贞。
第二天一早,寇府上下尽皆忙忙碌碌:扬幡铺金,秉烛烧香;锣鼓铙罄齐奏,笙箫笛笙皆扬;鲜汤素饭清奇,美酒新茶飘香。
说话间,斋朋善友齐聚,左邻右舍皆至,更不知从哪里寻了百十僧人,过来拜了三藏,齐诵佛号,甚是壮观。
三藏换上袈裟,安天地拜佛像,开坛讲经,篇篇锦绣字字珠玑,众人心驰神往如痴如醉。
讲经已毕,众人都向三藏礼拜,依次落座,堂下面鼓瑟齐鸣大吹大擂,桌上边笑语不断杯来盏往,好一番热闹景象。
如此过了三天,道场终于结束,三藏头昏脑涨,吩咐悟空道:“明日早起,收拾行李上路。”
第二天一早,师徒四人早早起床,收拾已毕,三藏来见员外告辞,员外流泪道:“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三藏感慨道:“正不知要许久,待贫僧归来,必登门拜谢!”
三藏员外在前,众人随后,一路走走停停,及至十里长亭,已是中午。员外吩咐随行家人抬出食盒,就在路边摆下浆食,举杯把盏,相饮而别。
师徒四人走出四五十里地,天色已晚,又兼乌云密布,三藏说道:“找地方住下罢!”
八戒撇着嘴说道:“荒郊野外,哪里有借宿的地方,这要是下起雨来可如何是好?早应该过几天再走的!”
三藏脸上掠过一丝不悦,没有说话,悟空笑道:“八戒,这些日子吃得酣畅淋漓,睡得舒心顺意,是不是不想走了?可惜这寇老儿家没有女儿,要不你可以做个上门女婿!”
八戒闻听,脸色微微变了变,讪讪说道:“这大户人家的规矩比大雷音寺还多,还是一人逍遥快活!”
悟空哈哈一笑,纵身跃上一棵大树,举目观望,见前面好像有一座寺院,跳下来对三藏说道:“师父,前面路边有几间房子,不如今晚就住那儿去吧!”
三藏应允,四人到近前一看,见是一处倒塌了的牌坊,上面有一匾额,写着“华光行院”。三藏说道:“这华光菩萨是火焰五光佛的徒弟,因为剿除毒火鬼王被降了职,成了五显灵官。”
悟空不解地问道:“这个毒火鬼王听听就不是好东西,怎么还会降职?”
三藏看了悟空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悟空心道:“是了,想必这华光菩萨于此地有恩,所以叫做华恩县!”
再往里走,只见房倒屋塌,野草遍地,很是荒凉,连个人影都不见,四人傻了眼,偏偏此时乌云压顶,下起了大雨,悟空叹道:“只好在这儿将就一晚了!”xh:.74.24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