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醋店老板萧其丹已被其他教众扶了起来,他口里忍不住叫着哎呦喂的来到追魂毒叟面前,哭丧着脸道:“申总引,您老可要为属下做主,这混小子出手太重,险些将属下活活打死。属下这伤,估计没个三五月都不能好全,咱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追魂毒叟听萧老板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中气十足,不像是伤重难治的模样,心知于光明那一拳猛则猛矣,却没下死手,只求把人击飞了事。
追魂毒叟知道再要打下去,必然会出乖露丑,眼前这臭小子,绝不是在场这十几号人能胜过得。这些人里除了他能扛个三招两式,其余教众围上去,也是一拳一个被了结的下场。追魂毒叟老于江湖,盘算了一番厉害,已有了应对之策。
他冷哼道:“小娃娃,你言语折辱本教也就罢了,为何还动手打伤吾教教众,这是何道理,还请你分说一下。吾教虽然信奉弥勒真佛渡世,讲求慈悲平等,但你这样胡为,也应知金刚尚有怒目之时,本教万千教众怕是不会容你逍遥法外。”
于光明是何等机灵聪明的人,他见追魂毒叟跟他谈起大道理来了,心知对方已经开始认怂。对方动武他尚且不惧,转而跟他动嘴皮子,那真是找错人了,他舌战起来,连他自己都怕。
张月娥听追魂毒叟倒打一耙,反诬于光明动手打人,生气道:“本就是你们闻香教先行动得手,还是仗着人多欺负于大哥一个,怎么你们还有理了?”
闻香教众听了这话,开始七嘴八舌指责张月娥起来。
“小姑娘不要胡说,街坊四邻都看见俺们萧大哥被打得躺在街上起不来,你俩可活蹦乱跳好好的,怎么反倒成俺们欺负你了,就是告官你俩也是被告。”
“俺们就是来和你俩讲道理,谁知这小…哥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行凶伤了俺们萧大哥,俺们本着教主教导的慈悲为怀的大义,未曾还过手,怎么就成俺们欺负你了。”
“对啊,街坊都可以作证,俺们可是手都没动一下,你这这小姑娘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倒学会诬告良民了,真是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句,张月娥知道他们没有一个讲了实话,但她一张嘴又来不及一一反驳这些人的指责,又急又气之下,眼眶都已红了。
围观的众人也只知热闹好看,哪知道这里面有些什么弯弯绕绕,甚至有些认识这些闻香教徒的,还开始起哄,冷言冷语帮着责怪起张月娥来。
于光明见小姑娘眼中水光隐隐,已是泪珠打转,再下去估计马上就要伤心大哭起来。他立马一声咳嗽,喝道:“大家都给我静一静。”
闻香教众原本看到人群起哄,胆气又壮了起来,正想一鼓作气,颠倒黑白将这两个小娃挤兑一番。谁知于光明的一声大喝之下,周围的人群顿时变得寂静无声,这些教徒本已被于光明吓破胆了,此时更是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追魂毒叟本想出言搅局,但又怕于光明年轻气盛,不计后果把怒火撒在他头上,竟也没敢出声。
于光明见他一声大喝竟有这么大的效果,也是暗自惊讶,心道以武立威果然是古今通用的不二法则。
于光明见众人把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开始侃侃而谈道:“诸位街坊,今日我本是带着我家妹子到镇上,来找萧掌柜算一笔他积欠我们村豆子的老账。谁知萧大掌柜店大欺客,一口否认,想要赖掉这账,就此和我们起了口角。我和我家妹子在这人生地不熟,也没地诉苦,本打算先回转我们村再说。谁知萧大掌柜眼瞅着我妹子长得漂亮,竟拉了一帮人不让我们走,说是想娶我妹子过门。大家想想,这事我能答应吗?我好话说尽,他死皮赖脸就是不让我们离去,还请出这位老先生与我理论。”
于光明一边说,一边不停朝酱醋店老板萧其丹和追魂毒叟申去非指指点点,两人顿时被众人行起了注目礼。
追魂毒叟也是今日才认识萧老板,以前完全不知其底细。故他虽知于光明的话不尽不实,但也只知道这臭小子最后一句话是假得,其余的他就无从分辨真伪了。
追魂毒叟不由暗思道:“想不到这姓萧的看上去是个本分老实的,私底下倒是个心黑无耻之辈,不仅赖账不说,还能干出强抢民女的勾当,这他奶奶的倒颇有几分老夫当年的风采,值得好好培养一番。不过那小丫头倒确实漂亮,也就无怪乎老夫和这姓萧得看上她。”
萧老板此时却是大呼冤枉,今日要不是这姓申的总引以暗号传召,他怎会跑过来趟这滩浑水,这一男一女,他也才刚认识啊。萧老板看到周围街坊看向他的脸色都异样了,急得大呼道:“俺萧某人的为人大家平日里也清楚,俺做人一向讲究诚信,公平买卖,童叟无欺。这小子的话都是污蔑,大伙不要信他。”
于光明冷笑道:“污蔑?你敢和我对质吗?”
萧老板自问没有什么把柄,呸,他和这小子素不相识,毫无瓜葛,还怕跟他对质来着。他放声大叫道:“对质就对质,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俺萧某人还从没怕过谁。”
于光明闻言笑了,他道:“很好,萧老板,你想强娶我家妹子的事,人证都是你的党羽,我们暂且不去提他。”
萧老板大叫道:“这事我从没干过,有人证也不怕。”他说完这话,还向周围的闻香教众求证的问了句,“是吧?”
被他问话的教众异口同声答道:“是的,俺们可以作证,萧大哥根本没干强抢你妹子的事。”
这是闻香教众说得一句大实话,但这话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伙人本就是萧老板的党羽,大伙刚才已然看见。萧老板向这些人求证他没干过强抢民女的事,等于是坐实了于光明的话,萧老板八成是干过这事。
追魂毒叟此时也对萧老板的厚脸皮感到佩服,心道这姓萧的脸皮够厚,老夫也自认有些不及他。
萧老板见众人明显不信他的话,顿时急得直跺脚,他气急败坏地道:“还有什么证据,小子一并拿出来吧,俺萧某人自认今日才见过你,不信你有什么见鬼的证据在手。”
于光明也不动怒,他温言温语提醒道:“萧老板,你是贵人多忘事,你再细细想想,有没有欠张家屯豆子的钱。”
萧老板一听这话,心里陡然一惊,暗道坏了,他确实欠着张家屯数笔款项。但这是往年的惯例,年前收货,一般到年后四五月份酱油新酿后再算账,可如今才正月,这数笔款项还积欠着呢。但是,这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事,莫非他真是张家屯过来收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