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光明将小院整理打扫了一下,不致给将来打扫卫生的张府仆役留下口实,说他个人不讲卫生什么得,败坏了名声。这一点细节功夫得益于往日于光明老妈的言传身教,与人相处,于光明给人的观感一向不错。
等到日暮时分,张老汉才来到小院,于光明用布将几件衣服裹了起来,背在身上跟着张老汉穿堂过屋,从大门离开了张府。
于光明回望了一眼张府,夕阳薄暮下,张府的白墙黑瓦被晕染上一片橘红,那两扇黑漆大门上的铜门丁也熠熠生辉。于光明挥了挥手,对他来明朝的第一站做了次短暂的告别。
路上,张老汉问道:“于家后生,你有什么打算?”
于光明微微一笑,他见张老汉一路上数次欲言又止,肯定是早有了安排,就是不知道怎么对他开口。如今发问,肯定是要摊牌了。
于光明故作沉思道:“张老伯,这里我人生地不熟,还要烦劳您老人家帮我寻个住处,我好安顿下来。有了容身之处,再做其他打算。”
张老汉点头道:“是啊,得先给你找个住的地方。说到住的地方,俺老汉有个主意,不知你想不想听听。”
于光明笑容灿烂道:“老伯,这几日您老对我的事如此上心着力,我看在眼里,感激在心。您老的办法想来肯定是个好办法,小侄愿洗耳恭听。”
于光明说话谦恭有礼,张老汉听在耳里觉得蛮受用,他哈哈笑道:“于家后生,你看这样可好,我家有几间破屋,虽然破旧,但堪能遮风避雨。若你不嫌简陋,就去我那安身便可。省的你还要四处借宿,徒劳心力。”
于光明听了大喜,连忙答应道:“如此甚好,只是打扰老伯一家了,小侄深感不安。”
张老汉哈哈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住下了,还嫌得热闹些。”
于光明随着张老汉到了张家屯东面张老汉的家。这是一座小院落,正中一间堂屋,周边各有两间厢房。院落的围墙半砖半泥,大门也是简单的木板门,简单破旧,但收拾的还算齐整。
张老汉推开了院落的大门,领于光明进了院子。院子里散养的鸡鸭见到有人进来一下子呱呱叫着四散逃开。
屋内一个清脆娇柔的声音传了出来,“外面谁啊?”随着这声音,一个高挑的姑娘从堂屋走了出来。
于光明见这女子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相貌姣美,身材匀称,温婉可人,虽然身着粗衣,但不掩丽质,活脱脱一个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传统丽人。
张老汉见到这姑娘,高兴地招呼道:“孙丫头,爷爷回来了。”
那小姑娘眉开眼笑,小跑过来,笑着道:“爷爷,府里不忙吗,今日咋有空回来?”
张老汉笑呵呵地道:“想俺家孙丫头了,爷爷就回来了。”
那姑娘好奇地看了看站在张老汉身边的于光明,问张老汉道:“爷爷,这位大哥是哪位?”
于光明正想自我介绍一番,张老汉已开始介绍道:“噢,这位是于家后生,大名叫于光明,是张府新招的武师,以后要寄住在咱家。”张老汉又转向于光明介绍道:“这是老汉的孙丫头,叫张月娥,是俺家的大管家,里里外外都是她操持着,能干着哩。”
于光明微笑着道:“看出来了,张姑娘一看就是贤惠能干的人,老伯真是好福气。”几年来在生意场上得摸爬滚打,于光明早就练出一套圆融得体的社交辞令。适时的赞美一下别人,这种锦上添花的妙事,于光明现在使来已是得心应口。
不过于光明也不是虚夸,这小姑娘给人的感觉,确实是一个沉稳内敛的女孩。后世的女生,在她这个年纪一般是在初高中读书的阶段,这正是最令父母头疼的时期——青春叛逆期,是少男少女们最有个性和主张的岁月。而这女孩不同,她身上的气质已有一份成熟稳重的特质,是个能放心让她独立处事的小当家模样。
张月娥听到于光明笑呵呵的赞她贤惠,柔润秀美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羞红。她羞赧道:“谢谢于大哥夸奖,你和爷爷先坐,我先去给你俩泡壶茶来。”说完,不由两人分说,她一转身像个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堂屋,这时小姑娘尽显青春洋溢。
张老汉和于光明看得面面相觑,张老汉尴尬笑道:“这丫头,就是不经夸,一夸就忘了招呼客人。来,于家后生,俺领你去你住的屋去看看,先把你的包裹放下,咱们再吃晚饭。”
张老汉领着于光明到了左手边的第二间厢房,从门沿上拿下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铜锁。于光明拎着包裹跟随张老汉进屋,一进屋就闻道一股霉灰味,估计这间房已很久没人住了,也就没怎么打扫。屋子的格局也简单,一张古式榆木床占据了屋子一半地方;床后有个橱柜,让人放置东西;靠近门的地方还有张木桌,这桌子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木质的纹路已经看不清了。
张老汉憨厚地笑道:“于家后生,你以后就住这个房间。这本来是间客房,已闲置得久了。等会俺让媳妇和孙丫头帮你打扫打扫,你将就住下吧。”
于光明谢道:“老伯,您老能提供住宿的地方,已经够打扰了。我怎还敢烦扰尊媳和张姑娘,等会我自个动手打扫就行了。”
张老汉摆手道:“不用不用,远来是客,你第一次来俺家,怎能让你动手打扫,传出去街坊四邻会说俺老张不会待客。休提休提。”
张老汉打定了主意,于光明推辞不过,也就权且答应下来,心道到时在旁边搭把手吧。于光明将包裹放在了橱柜中,随张老汉来到堂屋中的八仙桌上坐下。
这时张月娥已经将茶壶和两个碗端到了桌子上,替两人倒满了茶水。于光明连声感谢,张月娥也还了一个万福。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行礼时,那一丝不苟的样子,倒令于光明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搜肠刮肚想记起些古人答礼的知识,但脑海中翻起的却全是古装电视剧中的镜头,于光明也就没敢卖弄,回忆着张老汉前些日教他的拱手礼,向小姑娘拱了拱手。谁知这却惹得张月娥瞪大了她那一双美丽的明眸,惊奇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