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礼拜,张府的主人才从蓟州城回来。这几天,于光明竟真耐下以往活泼的性子,没有到处乱走。再怎么无聊,他也只是在所呆的小院内转圈,偶尔练习一下散打,熬炼一下体力。
倒不是于光明打算从此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实际上他还是比较兴奋地,毕竟穿越时空这种事,并不是人人都能碰到。他决定规划一下自己未来的生活,在明朝好好玩一下,再去寻找方法回到原来世界。
并且于光明也发现自己身体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需要他好好的研究一下。例如练习散打时,于光明发现自己的体力可以说是无穷无尽,倒立撑做了两三百个,竟然气都没喘一下;以前做不起来的跑酷动作,现在轻而易举的挥洒自如。弹跳,爆发,反应都有了极大地增强。力量素质虽然目前没法测试,但于光明内心中有种直觉,他目前的力量大概能轻松举起三四百公斤的东西,估计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
于光明分析了一下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切的源头都指向那个神秘的通道。在将他送到这个时空来的同时,隧道中那股未知力量使他的身体不断粉碎重组,无形中竟令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其他原因可能也有,例如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在梦里当然什么都有可能,但于光明却可以肯定,自己并非在做梦。
正当于光明对新发现窃窃自喜,并对明代的生活抱有极大兴趣的时候。张老汉来到于光明居住的小院内,告诉他张府主人已经回来了,并想见一见他。
于光明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仪装,就跟着张老汉出了院门。张老汉在路上吩咐道:“于家后生,等会见到俺家老爷时要机灵些,说些好听的话,俺家老爷一高兴,就可能把你收进府内做个家丁,你也算谋了个差事。这样对你,可是件好事。你也知道俺家老爷家大业大,又有功名在身,待人又和善,外面有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府谋个闲差,你可算是走了捷径了。俺看你也是个厚道的后生,所以才指点你两句,不要当做耳旁风。”
于光明点了点头,应道:“张老伯,我记住了,到时一定多说几句好话。”
这几日张老汉送饭来的时候,不时与于光明攀谈。经过几天的相处,张老汉发现于光明除了有些欠缺常识以外,品性还是淳良得,而且见多识广,像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见过,不时会蹦出些新的名词,跟他交谈总有种豁然开朗,如沐春风的感觉。所以张老汉有心帮衬一下于光明,流露出想让于光明留在府内当差的意思,不时跟他提起如果见到张府的主人后应该如何应对。
于光明考虑后,也觉得目前没什么地方可去,先在张府呆上一段时间也好,等了解一下明朝的风土人情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张老汉不厌其烦的嘱咐着于光明,于光明不断点头应诺。不多时,两人转出了小院前的林荫夹道,又经过几间厢房,最后通过一扇圆拱门,进到一座雅致的庭院中。
面前这座庭院占地约有二亩,其间假山玲珑多姿,植立亭中,供人赏玩,于光明细看,这些山石玲珑剔透,多窍眼,微微显黑青色,竟是太湖石。院中西南角开掘了一个池塘,池水清冽,随风微皱,池边种植了数丛修竹,一条鹅软石小径从竹林间曲折通过,颇有曲境通幽之感。院中建筑布局自由,亭榭廊槛,婉转其间,尽显清新洒脱,淡雅宜人,颇具江南园林的神韵。
于光明赞叹道:“张老伯,贵府主人定是个高雅之人,北地之中竟然能见到如此秀雅的庭院,令人不觉眼前一亮,如到江南水乡之地。”
张老汉笑吟吟道:“还是于家后生有见识,俺府的这座锦园正是江南有名的园林名家否道人指点修建得,俺家老爷与否道人乃是至交,方才能从江南请得他来。”
“否道人,原来是个道士,想不到这道士对园林建造也颇有研究。”于光明笑着回应道。
张老汉摇摇头道:“否道人并非是个道士,这只是他的字号,他本名叫做计成,字无否,故号为否道人,是南直隶苏州府人士。”
“原来如此,那我以后可以取个字号叫做明道人或明和尚了。”于光明听到自己又犯了常识错误,就随口插科打诨了一句。他也记起了小时候读的语文书上记述诗仙李白,字太白,又号青莲居士的这梗。古人除了姓名之外,又有字,还有外号,不比未来社会,都只有一个名字,最多有个绰号。
张老汉看了看戴着六合帽的于光明,心中嘀咕了一句,于家后生倒确实像个和尚,哪有人会把头发弄得这么短。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庭院间的一座暖阁前。张老汉让于光明在门口等着,他先进暖阁去禀报一声。
没一会,张老汉就急匆匆走出门来叫于光明进去。于光明也很好奇封建士绅地主到底长啥样,就大大咧咧的跟在张老汉身后步入暖阁。
进入屋内,于光明抬头见厅中摆着几张黄梨木交椅,最靠里的主座前还放置着一张书案,一个中年人耳朵上架着副单片眼镜,正在伏案看着一副卷轴画。书案旁一个清秀书童站在一边服侍。
张老汉急上前两步,点头哈腰道:“老爷,人已经带到了。”
那中年人这才抬起头来,取下眼镜,眯着双眼开始打量起于光明来。
于光明也在打量着这位张府的主人,他见这中年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瘦,戴着顶四方平定巾,身上一领深色直裰,外面还罩着件裘皮大氅,双眼微眯,眼珠微微向外凸起,典型的近视眼症状;他面容清癯,颌下三缕长须,透着一股文人学士的风范。
于光明暗思道,想不到这位古代的封建地主,卖相不错,身上有着一股旁人难有的书卷气。
正当两人互相打量的时候,张老汉不停向于光明使眼色,谁知于光明根本未注意到。张老汉无法,只能假装咳嗽了两声,希望能提醒到于光明。
于光明听到咳嗽声,马上回过神来,回忆着张老汉教给他的姿势,头略低,俯视对方身前地面;上半身微微躬起,身前双手抱拳,左掌覆盖在右拳上,两臂展成一个椭圆;下身做稍息状,两脚距离略于肩宽,双脚不丁不八的站在原地。
然后于光明故作激动的颤声道:“我…小生,哦不对,晚辈于光明见过张老爷,谢张老爷的救命之恩。张老爷的大恩大德,比天高,似海深,就如明月照亮了夜空,宛似朝霞捧出了黎明,仿佛春光融化了冰雪,正似大地哺育了生灵,恩同再造父母,义比救难观音。晚辈感激涕零,至感厚爱。救命之恩,何以为报,晚辈只有结草衔环…”
正当于光明拖长了声调,摇头晃脑地背着张老汉与他推敲出来的剧本的时候,却不料书桌旁的那名清秀书童已经笑得前仰后翻。
于光明当然也听到了书童那肆无忌惮的笑声,不由微微抬头瞧那书童,只见那小子笑得双眼眯得像两弯月牙,眼角水光隐隐,竟是已然笑出了泪花。
一旁的张老爷也是忍俊不禁,只是为了保持形象,强忍着笑意没有笑出声来,但看他的嘴角一抽一抽,使得唇下的长须一抖一抖的样子,也可知他忍的有多辛苦了。
于光明抬头和张老汉相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情形怎么会发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