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霍惜眼睛紧紧盯着那男人,还起身跟着走了两步,霍二淮忙上前拉住她:“惜儿?”
霍惜晃过神来,看了霍二淮一眼,等她回头再看时,那男人已走远了。
“没事。爹,我们去铺子吧。”
父女二人进了铺子。听说是东家派来的人,沙掌柜很是热情,几个伙计也都来打招呼。
霍二淮被沙掌柜领着在铺子和库房四处查看,霍惜则翻起账本。
见上面木料竹料一类的价格都涨了,找戚账房问了几句。
“近段时间,这些木料竹料,麻皮麻绳石灰生漆桐油的,价格都涨了。糯米也收不上来。倒是那些水产干货价格还略降了些。我们这回便多收了些。等收够半船一船的货我们就往京里运。也不敢往库房放。这天气热了,买冰也要耗一大笔。”
戚账房头一次见到霍惜,本以为她看账只是走个形式,哪里知道这小东家还能逐一逐条给指出差异之处。
遂收起两分漫不经心。
霍惜看了他一眼,点头称许了几句,说他账目做得清楚。
“都是属下该做的。”往额上抹了一把虚汗。暗自思忖,也不知东家是什么家庭,这么小的东家眼光都这么毒。
霍惜翻完账本,问他:“方才门口争吵那个小子,挑来的一担麻皮,给的什么价?”
“十五文。往常只要十二文就能收上来满满一担,但这些日子麻皮价格也涨了。”
霍惜点头,状似不经意又问道:“那小子为何在门口与家人争执,是咱铺子的常客?你们有认识他吗?”
“怎么不认识,他爹就在前面那条街上干活,都是认识的。”
见霍惜一脸兴致,戚账房索性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给她讲起故事来。
“说来也可惜,那男人叫伍大有,是个有才干的,早先沈掌柜来平江开铺子,还打算找他来咱铺子当掌柜呢。”
“哦?那为何不用?”
“所以我才说可惜啊。本来他来铺子里自荐,沈掌柜是看中他的,没想到后来一打听,知他家那个情况,就不要他了。”
“他家什么情况?”
“他那个婆娘,小东家方才也看到了,是个泼辣不讲理的。家里原也是开铺子的,奈何只生了她一个,从小给宠坏了。早年给她招了一个上门女婿,没过两年,嫌人家不好,竟把对方赶跑了,留下一个女儿。”
“啊?都跟人家生下孩子了,还赶跑女儿的爹啊?”
“可不是嘛。她爹娘都拦她不住。她那样嫁过人又带个拖油瓶的,就算家产都留给她,她爹娘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配她。”
“后来也不知伍大有怎么撞上去了,给他招了伍大有,也不嫌弃他有个儿子。倒是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也给家里生了个儿子,留了后。只后来又不行了,在外吃酒赌钱欠了好些账,家里的铺子卖了,田地也卖了,才给她抵了账,父母也被她气死了。”
戚账房啧啧感慨了一番:“如今那甘氏更是变本加厉,伍大有挣的钱都被她抢了去,连伍大有儿子悄摸摸挣的那几个铜板都不放过。”
“那伍大有原是在她家里管铺子,后来铺子卖了,就在外找活干,也当过掌柜账房,可那妇人老上铺子去找伍大有纠缠要钱,就再没人肯要伍大有当掌柜账房了。他就去码头扛包,给人当伙计。”
戚账房摇头叹息。
霍惜听完不胜感慨,没想到这个奶爹这些年竟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那他一个大男人,竟由着那泼妇治他?”
“谁让他带个拖油瓶呢,还住人家的宅子,不拿捏他拿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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