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多少钱一杯?”
“香茶三文一杯,糖水两文一杯,普通茶水一文一杯,干果三文四文五文一碟,糕点五文六文七八文不等,茶水可续。”
杨福看着台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各种干果糕点,舔了舔嘴唇。
不等他咽口水,霍惜已拉了他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伙计,来两杯普通茶水。”
“好勒,两位小客倌请稍等。”一年轻伙计扬声道。
霍惜很是淡定地坐下,无视左右好奇打量的目光。
这穷小子,刚比桌子高一点吧,这淡定的,拉着自家兄长坐在一堆大人中间,还面色不改。看他那兄长,倒是头都不敢抬。
众人啧啧称奇。
霍惜目无斜视,装没看见。
而往常杨福也不是没买过茶水,一文钱的茶水也喝过不少,但不过是在摊子外饮完就走,哪像现在点上一文钱的茶水就安然坐在茶肆里的?
又没钱点茶果点心。还占人俩位置。
可扭头看霍惜一脸淡定的样子,他一个当人舅舅的,也不好太怂。索性壮了胆色,直了直胸膛。
霍惜看了他一眼,扬了扬嘴角。
嘿嘿,杨福也对着她笑了笑,忽然也就放开了。
两个穷小子,也没什么好看的,渐渐的也没人再打量他们。
霍惜一边嘬着茶水,一边把耳朵竖了起来。
“你们说,现在安稳了不?”一中年汉子用手指往上指了指,又小声道:“那位占了京师,他其他兄弟能干看着?”
“不看着能怎样?兵力都被先帝卸得差不多了。”
“那这就安稳了?可别再打仗了,我一想起聚宝门外每日都杀那么多人,血呼拉拉的,我夜里都不敢熄灯睡觉,就怕第二天醒来脖子上脑袋没了。”
一汉子想起新帝初入京师时,大开杀戒,死的人都堆成山了,打了一个寒颤。
“你什么牌面,想被拉上刑台,人家还看不上。”
“那我可得感谢他们看不上。”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哎,房大人,可惜了,现在天下学子都不敢说话了,你看莫愁湖那边,人都少了。”
“可不是。”
几个人摇头叹息。
“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段时间内城几乎家家都有丧事。”
就听一人低声道:“我有一个朋友是开棺材铺的,前段时间生意好的让人嫉妒,忙得脚不沾地。日日出入高门大户,回来就说今年怪事特别多,说好些府里的夫人都暴毙了。就那荣国公府上的世子夫人,听说也在庄子上难产,一尸两命,连她那女儿都悲伤过度,跟着一块去了……”
“那真是可惜了,听说世子爷跟着他老子荣国公,随着新帝参加靖难之役,屡立军功,就算降一等袭爵,也是侯爷。啧啧,可惜了。”
“荣国公可是追封的爵位。可袭不了。”
“人家不用袭爵,只凭军功还捞不到一个爵位吗?”
“你们没听说吗,荣国公长子凭军功获封新城侯了,还是世袭。”
“太可惜了。活到现在也是个侯夫人,儿子生出来将来也是侯爷。啧啧。听说他家里把偏房扶正了。看看人家这运道。”
一汉子摇头叹息:“也怪没个可靠的娘家,不然生产时护着点,何至于此。”
“我听说那夫人的娘家全家都被流放了,也不知有几人能活着到流放地。”
“啧啧……这下算是死绝了。也不知嫁妆落到谁手里。”
“反正落不到你手里。”
霍惜听着茶肆里大伙的打趣,叹息声,两只拳头紧握,死死咬着唇,眸子里满是恨意。
原来,母亲死了,弟弟死了,她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