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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五)(2 / 2)

那李管事呢?

他为什么会死,或者说,他为什么要死?

度蓝桦一颗心砰砰直跳,忍不住低声道:“他就是孩子的生父……”

仿佛窥探到了一个充斥着憎恶与被憎恶的扭曲家庭,所有的情谊都被无视,唯有赤/裸/裸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困意在这瞬间如潮水般退散,留下来的只有无尽寒意。

这是一场死亡追逐游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彼此的温情假象下隐藏着无限杀机,败者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倘若朱浩真的知情,后面一系列推理就极有可能为真,那么……朱浩此人真的太可怕了!

他的城府之深,心思之缜密,演技之精湛,都将是度蓝桦职业生涯中遇到过的佼佼者!

不过幸运的是,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

而不幸的也是,一切都只是猜测……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经过了疯狂假设后,度蓝桦一整宿都没睡好,次日醒来时脑袋沉甸甸的,双眼也十分干涩,眨动时仿佛有粗糙的砂纸刮过眼球表面,沁出两大包泪水。

“夫人,”阿德在外头敲了敲门,“朱家的两位姑娘来拜会。”

“姑娘?”

度蓝桦用力甩了甩头,觉得脑袋稍微清醒一点后才疑惑道,“哪儿来的姑娘?

来干什么?”

这次避暑来的主子不是只有朱浩一家三口么?

怎么又平地里冒出来两个姑娘?

“是昨儿晚上朱浩连夜传回去的消息,说不知夫人亲自前来,又见您身边没带丫头,初来乍到难免生活不便。

山庄里的小丫头都蠢笨,便叫了两个女儿来陪您说说话,伺候衣食起居。

您若中意就留下,若不喜欢,随手打发了也就是了。”

阿德道,顿了顿,又笑道,“这朱浩真是个人才,想的倒是很周到。”

度蓝桦马上就明白了阿德的意思。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商人之女饶是生活上再富足,出身低贱却是不争的事实。

让她们来伺候人,听上去似乎有些残忍,但度蓝桦毕竟是本地一把手的正牌夫人,货真价实的官太太。

只要能得了她的青眼,来日这段经历反而会成为两位朱小姐往上攀爬的资本。

这已是整个社会默认的规则,不仅是朱浩,换作任何一个商人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度蓝桦沉吟片刻,“稍后让她们陪我用饭吧。”

若再昨晚之前,她对这两个姑娘可能只有怜惜,但在经历了昨夜的头脑风暴之后,她不可避免地对朱浩任何一种看似不经意的细微举动多加留神。

在这个时候送两个女儿过来,是否有第二层用意?

是想窥探自己的举动吗?

顺便再误导调查方向?

度蓝桦微微蹙眉,旋即释然一笑:朱浩最好没有别的心思,不然……只怕会玩火自焚。

你试探我,难道我就不能反过来试探你?

稍后,度蓝桦见到了两位朱姑娘。

朱浩活下来的女儿一共有六位,长女和次女都已嫁人,来的是19岁的三女,也是唯一的嫡出女儿朱桢,以及16岁的四女朱玉。

度蓝桦这副身体满打满算也才21岁,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偏身份相隔仿佛天堑,让初见的场面变得有些滑稽。

度蓝桦还未见过张慧,肖不肖母暂且不提,但女儿肖父这话确实不假:

眼前的两位朱姑娘容貌与朱浩少说五分相似,更难得举止落落大方,气度高华,不像商户之女,反倒像极了正经读书人家出来的小姐。

大约是嫡女的底气在,姐姐朱桢明显要比妹妹朱玉镇定自若些,但朱玉显然更活泼,一双清澈的眼睛笑吟吟的,偷看度蓝桦被抓包后缩了缩脖子,大大方方认错的样子也十足娇憨。

饶是度蓝桦再如何怀疑朱浩,对上这么两个可爱的姑娘,她也迁怒不起来。

“你们也是千金小姐,大清早让你们来伺候我,真是委屈了。”

度蓝桦指了指圆桌对面,“坐吧。”

“夫人说的哪里话,”虽然眼睛还有些红彤彤的,但朱桢并没有因为失去至亲而失了礼数,“您的事迹都传遍了,民女和妹妹钦慕已久,只是身份低微,想亲近还不能够呢!”

朱玉抿嘴儿一笑,眼睛亮闪闪的,“夫人不嫌弃我们姐妹蠢笨就好了。”

大方得体、沉静克制,言辞有度又不失商人的精明……度蓝桦喜欢这种小聪明。

如果得以顺利成长,这对姐妹花来日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别站着了,”度蓝桦笑道,“既然你们父亲让你们来陪我解闷,那就好好坐着说话。”

朱桢和朱玉对视一眼,到底是象征性地替度蓝桦布了几道菜,这才斜着身子坐下。

今天的早饭远非昨晚的宵夜可比,光一道瘦肉青菜粥就很出色,米油都熬出来了,瘦肉必然经过事先调味,一点腥味都不见,偏还十分柔嫩可口。

中间点缀的青菜叶不仅好看,也以清香中和了肉味,使整碗粥层次更丰富。

另有一道清炒河虾仁,又肥又嫩,爽口弹牙,隐约还有一点茶叶的清香。

度蓝桦吃了几口,极其满意,也催着两个小姑娘用了几口,这才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难为你们了。”

两个小姑娘瞬间红了眼眶,“多谢夫人挂怀。”

“听说你们父亲对弟弟极尽宠爱,此事一出,只怕伤心坏了。”

度蓝桦唏嘘道。

死的是朱桢的亲弟弟,她明显更难过一点,闻言抽噎两声,垂头道:“是,弟弟年幼顽皮,民女和母亲都偶有不耐,可父亲但凡有机会便亲自照顾,衣食住行样样精细,从未厌烦。”

度蓝桦故作惊讶,似乎不大相信,“男人带孩子当真世所罕见,他果然从未不快过?”

朱桢很坚定地点头,“从未。”

度蓝桦看向朱玉,后者也乖巧点头,“是呢,哪怕弟弟打碎了父亲最喜欢的几样古董,他也还是笑着说话,若换了民女和其他姐妹们才不敢呢。”

从未不快?

度蓝桦心里泛起嘀咕,如果小少爷的身份存疑,哪个男人忍得住?

还能一如既往地对他好?

“我们老爷也说你父亲是个不错的人,”度蓝桦暂时压下心思,若无其事道,“想来夫妻关系定然也十分和睦,一定从来没拌过嘴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和神情都很轻松,甚至带点儿俏皮,仿佛真的只是好奇。

果不其然,朱桢和朱玉立即放松许多,不过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个……”

子不言父过,在外人跟前怎么好说父母的不是?

度蓝桦了然。

一起过日子总不可能永远像童话那样美满幸福,更多地还是鸡毛蒜皮,如果偶尔吵几句也没什么,既然两个姑娘如此为难,恐怕不仅仅是偶尔争吵的程度。

看来,朱浩与张慧的关系并未外界传言那般和睦。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飞快地眨了眨眼,带着点儿蛊惑地道:“你们也快说人家了吧?”

两人含羞带怯地点点头。

见她这样随和,本就活泼的朱玉更加不害怕了,甚至还鼓足勇气道:“姐姐已经在相看人家了呢。”

“哎呦,那可真是恭喜。”

度蓝桦诚心道了一句,不过马上又想到,假如张慧真的与此事有关,这门亲事恐怕就悬了。

“有你们父亲做榜样,想来挑选夫君要为难啦,”度蓝桦调笑道,“你们一定也想找个像你们父亲这样的人吧?

又有本事,对待家人又好。”

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是巨大的,头一件就是择偶观,如果家庭幸福,那么孩子们往往会希望自己的另一半也像父亲或是母亲那样;如果家庭不幸,他们则会下意识避开家长那种类型。

就见朱桢的笑容瞬间勉强许多,待嫁少女略显忧郁地叹了口气,“若是成亲,民女倒不求什么富贵,惟愿夫妻二人能长相厮守才好。”

谁知朱玉反而哼了声,骄傲道:“我才不想嫁人,与其把希望落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还不如自己立起来!我以后想做父亲那样的人,要当个女掌柜!”

朱桢显然早知妹妹脾性,听了这番话后没有一点意外,只有些忐忑地望了度蓝桦一眼,“小妹无状,夫人莫怪。”

朱玉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跟着赔罪,“民女猖狂了。”

“这算什么猖狂?”

度蓝桦忍俊不禁,又带点儿赞赏地看着朱玉,“不曾想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志气,很好,很好啊。”

这个四姑娘,倒是有些意思。

经过这道插曲后,三人相处起来倒是更自在了。

稍后用过饭,度蓝桦说要去瞧瞧张慧,两个姑娘都很乖巧地陪着走。

这是度蓝桦第一次见到张慧,虽然不知以前是何风度,但眼前的女人显然憔悴得很,一见到亲生女儿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母亲!”

朱桢哽咽着上前,到底知道轻重缓急,柔声道,“这是度夫人,说有几句话想问问您。”

张慧昨天夜里就得到消息,倒也不惊讶,只无比留恋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摆摆手,“去吧,等会儿咱们娘们儿再好生说话。”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多分给朱玉半个眼神。

朱玉也很是习惯的样子,一改在外头的活泼娇俏,木然站着,板板正正行了个礼就随姐姐退了出去。

度蓝桦又瞧了瞧那对还挺和睦的姊妹花,这才去张慧床前坐下,“你好,方便的话,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张慧背后垫着几个软枕,挥退左右,虚弱道:“民妇不能起身向夫人行礼,真是罪过。”

“无妨,”度蓝桦并不在意,开门见山道,“你跟朱浩感情如何?”

恐怕张慧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

她的瞳孔一阵剧烈收缩,放在被子上的手指也跟着蜷缩几下,嘴唇抖了抖,强笑道:“夫人何出此言?

夫人也是有家室的,这老百姓过日子,不就那么回事儿么。”

“不,”度蓝桦厚着脸皮道,“我跟我们老肖新婚燕尔,简直蜜里调油,感情好着呢!”

张慧瞪大了眼睛,脸上瞬间浮现出几抹不自然的潮/红,望过来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怎会有人如此不要脸!

这段时间跟肖明成确实感情突飞猛进的度蓝桦表情真挚,斩钉截铁道:“所以你们感情不好。”

张慧狠狠喘了几口气,看上去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于是度蓝桦非常体贴地替她拿起手边的小葫芦瓶子,麻利地扒开塞子放到她鼻端,“快,快吸两口。”

来之前大夫都说了,这是醒神提气用的。

张慧:“……”

她被迫吸了两口,整个人瞬间清醒不少。

度蓝桦欣慰地笑了,慢条斯理地盖上盖子,又猝不及防丢出第二颗炸弹,“你知道琉璃球能聚光引火吗?”

张慧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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