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天津的那位杨老师所说的“也算也不算”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如果郭德强闯出了名头,扬名立万了,那就算他的徒弟,如果闯了祸,这徒弟自然也就不算了。
“师父!”
“你快给我收了,等我有那一天的时候,你再哭也不晚,行了,没事就好,该干嘛都干嘛去吧,德强!”
“师父,您说!”
“等会儿返场的时候,最后我上去,一回警告不行,我就再来一回,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找我徒弟的麻烦!”
郭德强闻言就要劝,他当然愿意侯三爷帮着他站台,可侯三爷是什么身份?
铁路文工团的团长,相声圈子里拔尖的大人物,几次三番的给一个民间班社站台的话,没得失了身份。
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谁知道那些人还有没有后手,郭德强是真不希望侯三爷为了他们的事操心。
“就这么定了,清儿,你有没有富裕的大褂,待会儿我也换上!”
“哦!有,有,干爹,我这就给您拿去。”
“先不忙,我难得过来一趟,你们俩今个攒底说什么?”
“打面缸!”
侯三爷点点头:“这段子当年我也学过,还是萧老先生传给我的呢。”
说着看向了萧飞。
“小飞,刚才的活使的不错,尤其是入活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生硬。”
萧飞忙道:“三爷爷!我刚才……刚才在台上胡说八道呢,您可千万别忘心里去。”
刚刚那个活,在垫话的时候,萧飞可没少拿着专业相声演员扎筏子,他也不知道侯三爷什么时候来的,听没听见,真要是听见了,这事……
侯三爷闻言哈哈大笑:“说了就说了,现在有些说相声,说是专业的,可除了钻营,还会干什么啊,就该说,不光说,骂两句都是活该。”
对如今相声圈子里的怪相,侯三爷也是非常不满意,一门心思的往这个圈子里钻,可是钻进来之后,又不好好的学。
说是专业的,其实全都是狗屁。
侯三爷认识好些所谓的主流相声演员,四五十岁的年纪,站在台上连个贯口都不会,会说的相声加起来连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为什么非要收郭德强为徒,就是因为他看得出来,郭德强是个真心爱相声,也是个真心学相声,想要将相声发扬光大的人。
发了一通牢骚,侯三爷还是觉得气不顺。
“德强,清儿,别人我不管,你们俩,一个是我徒弟,一个是我干儿子,你们得好好干,记住了吗?”
郭德强和于清连忙点头应声。
“行了,你们把待会儿上台要使的活说说,我难得来一趟,给你们过过活。”
侯三爷帮着过活,别说是郭德强这种带艺投师的,就算是侯三爷一手带起来的徒弟,都多少年没有这待遇了。
俩人当即站在侯三爷面前,把《打面缸》这个活给说了一遍,侯三爷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好!好!不错,就是……德强,你嘴里的零碎太多,虽说都是包袱,可是太多了也不行,显得有点儿杂,这个你得注意点儿。”
侯三爷所说的,也是郭德强在表演时,最大的问题,其实这也不怪他,德芸社的相声,每场演出至少得半个小时往上。
要不然怎么叫德芸社给得多呢。
如果使的是《黄鹤楼》、《训徒》这样的大活,使起来自然是游刃有余,可是像《打面缸》这种传统的老段子,时间上根本拉不开。
只能在开场垫话的时候多说一点儿。
但是,留给德芸社演员准备的时间又太少,节目单是定下来了,可每一对演员只能在演出的前一天准备,转天就得上,根本没时间去细细的打磨。
侯三爷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提一句,让郭德强注意一下也就算了,剩下的自己去琢磨。
“都去忙吧,小飞,你留下,咱爷俩说几句话。”
突然被点名的萧飞一愣,看看侯三爷,又看看师父于清,心里也猜到了侯三爷待会儿要说什么。
等郭德强等人走离开之后,侯三爷把萧飞叫到了身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事,是你办的吧!?”
萧飞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侯三爷,侯三爷本身就在体制内,里面的门道,他也清楚不少。
这件事,要是没有上面的人给递话,根本就不可能轻轻松松的过关。
花花轿子人人抬。
京城文化部门和京城曲协关系匪浅,曲协那边有人举报,文化部门多多少少都要给点儿面子。
德芸社能过关,必定是有能量更大的人出了力。
侯三爷本身虽然在体制内,但归根结底也就是相声圈子里的人,而且还是铁路文工团的,跟着文化部门是两套系统,搭不上边。
郭德强和于清就更别说了,他们能认识什么人啊,德芸社其他人也都一样。
思来想去的,侯三爷认定,也就萧飞有这个可能了。
萧家在京城是大户,当年萧家和侯家来往也比较多,对萧家的事也知道一些,要不然的话,侯三爷怎么能有机会找萧铭栋问艺。
“三爷爷!我可不是有意要瞒着您,实在是我师叔……”
有些话,萧飞毕竟是晚辈,也确实不方便说。
侯三爷摆了摆手,萧飞既然承认了,所顾虑的是什么,他也能猜到。
郭德强是他新收的徒弟没错,但是俩人早就有所接触。
当年侯三爷就曾说过:郭德强这个人一路坎坷,势必嫉恶如仇。
真要是让郭德强知道自己有了大靠山的话,以后在遇到有寻衅的,还指不定闹出多大的麻烦呢。
侯三爷虽然不怕郭德强惹事,但也不能事事都惹,做人还是得稳当着点儿。
有的时候,他也在想,如果把郭德强和于清合成一个人的话,相声复兴必定要应在这个人的身上。
可人无完人,一个人如果要是太完美的话,说不定反倒是更容易遭人嫉恨。
“不用说,都明白,你师叔这个人性格上有缺陷,这也是他的弱点,容易被人给抓住了,小飞,你做的对。”
萧飞闻言松了一口气,侯三爷的语气,显然是没有埋怨他的意思。
“往后呢,你和你师父俩人多帮我看着点儿。”
“三爷爷!您这话我可不敢当。”
“怎么着?跟我还打太极?”
“没有,瞧您说的,我哪敢啊!”
侯三爷笑了,看着萧飞,心中止不住的感叹,多好的孩子,只可惜,不是他这一门的人。
能耐好,性情好,最难得的是,小小年纪,人不但聪明,看事还透彻有想法。
单单是最后这一点,不知道多少人,一辈子都修炼不出来。
“孩子!好好干!”
“诶!三爷爷,我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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