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只有谷雨是特殊的吗?”
“谷雨确实与我们不同,”班伊薇点了点头。“谷雨是受主人庇护的炼金术师,她是一个自由人,并不是像我们一样和主人是从属关系。当年你的外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最后才让你和谷雨获得了主人的庇护。”
“既然有你们主人的庇护那么当初外公为什么会死?”罗墨的瞳孔缩在了一起。
“我不是说过了吗?在在神国中的伟大存在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如果伟大存在降临到人间他的力量就变得更加弱小,而你们外公的敌人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们是谁?”罗墨握紧了拳头。
班伊薇摇了摇头拒绝为罗墨回答。
“你难道不明白谷雨为什么什么都不愿告诉你?”班伊薇将手伸过头顶,顺着五个指头的缝隙望着天空。“因为她不愿意你陷入漫长而痛苦的复仇之中,只要你还生活在这座城中,你就享有我们的庇护,最起码我们有让你你安稳的度过余生的能力。”
“这就是‘永远不要离开这座城’的原因吗?”罗墨喃喃自语到。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谷雨在当时强迫他让他答应的三个条件。
“一,从现在起不要相信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人。”
“二,忘记关于我的一切!全部!永远不要走出这座城!”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永远不要和任何人签订契约。”
直到此时罗墨才明白了谷雨所言的深意。
谷雨要他不要再与恶魔又任何的交集,所以让他忘记关于她的一切,不离开这座城,又是永远生活在恶魔的庇护之下。
“罗墨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
所有教过他的老师都会这么说。
省心代表着的是听话、不惹麻烦,不主动结仇,却也意味着进取心不足,随遇而安甚至是胆小怯弱。
罗墨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他喜欢让自己的生活维持在平静的,可控制的范围之内,简而言之就是他喜欢日复一日平淡的日常。
可是他喜欢的日常是每日都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自己走在路上会忽然有一辆悍马宛如疾风一般的撞上人行道拦在他的面前,玻璃摇下有一个丝毫不想教师的女人叼着烟死皮赖脸的想要载上他一程。他喜欢的是每天深夜溜出家门,开着那辆悍马将那个烂醉如泥的女人带回家,为她铺好被子,关好门,然后给她端上热腾腾的姜茶。
他已经习惯于一遍一遍的清理谷雨桌上的啤酒瓶和烟蒂,然后絮絮叨叨的对她说:“被别人知道你这么邋遢你以后怎么嫁?”,然后看着她在沙发上一边打着滚一边装疯卖傻的说:“我头为什么忽然好疼好疼。”
他原以为自己会永永远远的重复着那样的生活,他的命运如同钟摆,每走完一圈又将回到重点,可是终于他发现自己错了。
他命运的钟摆永永远远的停在了两周前的那个夜晚。他每周不变的日常终于赢来了重点,那些他原以为永远清理不干净的垃圾只要他将它们丢出门之后就再也不会出现在那张桌子上,那些永远落着灰尘的实木家具他每日都能将它擦得锃亮。
罗墨那轻微的洁癖终于能够得到了满足,但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的生活来到了他以为正确的地方,但是这些正确仿佛全部失去了意义,他的生命就如同一道道毫无难度的选择题,他只是用笔在上面将正确答案一一选出。
这种单调而无趣的日常他一点也不喜欢。
人的记忆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有些希望记的的东西总是记不住而有些希望忘记的东西却是怎么也忘不掉。
他答应过谷雨要忘了她的,但谷雨的影子并没有在他心里逐渐的隐去,而是越来越清晰。罗墨答应过她很多事,最后他没有做到的有很多,所以违约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哪怕这可能是他答应过谷雨的最后一件事了。
回去那平凡到有些自欺欺人的生活谈何容易?
因为谁甘愿一生都碌碌无为?
谁又愿做一辈子的笼中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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