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抑郁了。
嘴里一直念叨着一百两,一百两。
就连几个丫鬟都感觉他快要不行了,如花心有不忍,想劝劝他,被他骂了一顿。
说是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欠不下这些钱。
一百三十四两,加上如花身上的十两,一共一百四十四两。
他怕是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啪嗒!
张三从房顶上跳下来,看着他蹲在地上,双手不停的薅着头发,忍不住说道:“要钱不要?”
“你还能给我不成?”
来福抬起头,目光骤然亮了几分。
张三摇了摇头,直言道:“不能!”
来福脸色一垮,站起身愤愤道:“干活,老子早晚都要把钱还完!”
“不就是一百多两吗,老子还年轻,一年不行就十年!”
张三扯了扯嘴角,默默的伸出手,竖了个大拇指。
忍不住赞叹道:“有志气!”
“哼!”
来福大摇大摆的找到徐长胜。
徐长胜正在检查着院子里的绿植,见来福过来,他连忙说道:“来得刚好,把这盆花搬到回廊上去。”
“一两!”
“嗯?”
徐长胜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着来福。
来福伸出手,咬牙说道:“一两!”
“银子?”
“嗯!”
来福重重的点了点头。
徐长胜气笑了,他放下手里的纸笔,说道:“你小子是不是疯了,掉钱眼里了?你知道一两银子能干什么吗?能再找一个比你勤快的,干半个月也才一两工钱!”
“我不管,想让我给你把花盆搬走,就得给钱!”
见来福一根筋,徐长胜说道:“好好好,给钱,不过一两银子肯定不行,最多十个铜板!够你买一块桂花糕了!”
不提桂花糕还好,一提桂花糕,来福眼眶都红了。
“不吃桂花糕,我再也不吃桂花糕了。”
“唉!”
徐长胜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把孩子给急的。
从袖口抖出来十个大钱。
“就这些,赶紧把花搬过去!”
“哦!”
来福收下钱,猫着腰抱起花盆,吭吭哧哧的把花盆搬到回廊上。
还没喘口气,徐长胜又喊起了他的名字。
“来福!”
“来福!”
“来了……”
来福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徐长胜指了指地上的盆栽,“搬到我门口。”
“啊?”
这花盆都齐腰了,他也搬不动啊。
“掌柜的,般可以,加钱!”
“我不是刚给你了十个大钱?”徐长胜问道。
来福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认真的说道:“那是刚刚那盆,这一盆,得一两银子!”
“嘿~你这小王八蛋,比你老子我开酒楼都心黑!”
徐长胜左右找了半天,没有顺手的东西,干脆把鞋脱下来朝来福砸去。
来福慌忙接住,一只手捏着鞋子,一只手在鼻子前扇来扇去。
“拿来!”
徐长胜呵斥道。
来福后退两步,瓮声瓮气道:“给钱,赎回鞋一两!”
“你……”
徐长胜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直接把另一只鞋脱下来扔过去。
骂道:“都给你,老子不要了。”
见徐长胜赤着脚离开,来福傻眼了。
“别啊,掌柜的,我跟您说闹呢,鞋子,地上凉!”
徐长胜疾走如飞,倒不是他真想走这么快,是因为地上真的凉。
来福追的都快岔气了。
徐长胜回到屋里拿出一双新鞋换上,冷着脸看着跪在门口的来福。
“掌柜的,我错了!”
来福托起鞋子,举到头顶上。
徐长胜气的胡子乱颤,他深吸了口气,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回头等祠堂修好了,你就去给老爷夫人守灵去!”
“啊?”
“掌柜的,我不要钱了,月钱也不要了。”
“没得谈!”
徐长胜拂袖而去,来福跪在地上,仰面朝天,就看到房檐上,张三抱着剑嘲弄的看着他。
“要守灵了。”
“你闭嘴!”
来福把手中的鞋子扔了出去,张三用手一点,鞋子倒飞回来拍在他脸上。
这个鞋子,仿佛成了压倒来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鞋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张三急忙站起来,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这才轻轻一跳。
“哭个球,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我就哭!”
来福咧着大嘴,眼泪不要钱一样喷涌而出。
张三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递给他。
“不够,得加钱!”
无奈,张三又拿出五两,来福接过十两银子,擦干眼泪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边走边碎碎念,掌柜的说的不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张三愣在原地,一脑门子黑线。
这个货……
突然,他察觉到天地规则再次活跃起来,当即跳上屋顶,看向东苑。
自从他吸收了一部分法则之后,对于天地法则的感悟更加容易,同时各方面的感官也更加敏锐。
只见东苑上空,再次出现了昨日法则化实的景象。
天地法则平日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即便是渡劫境也不行,但是现在盟主用手段将天地法则化实了,只要是元婴期以上,能够感悟到法则存在的修士,都可以直观的看到天地法则最真实的状态。
当然,他也就是运气好,昨天误打误撞留在了东苑,恰巧被楚雨楠的神通笼罩。
他看了眼周围,强大的神识直接从虚空压下来。
整个东市,所有的修士,都感受到了恐怖的威压。
有修为低的修士,正在喝酒,突然猛地一口鲜血喷出,吓得周围的人纷纷起身。
“庄阳兄,你这是……”
名叫庄阳的男子抬起头,惊骇的看着头顶,太强了。
这次下山历练,师父便告诫他,千万不要太过高调,道盟的高手行走于大梁各地,一旦招惹恐给宗门带来灭门之灾。
刚开始他还嗤之以鼻,现在他彻底体会到了师父的担忧。
道盟,太强了。
他擦干净嘴角的鲜血,把杯中的酒连同鲜血一口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