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的山脉,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如棉衣覆盖住山脉。
雪地里,几点嫣红犹如梅花绽放。
一道白衣身影,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的行走着,女子精致的面容异常苍白,身前绣着白色云图的衣襟被大片的鲜血染红。
她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来,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从废土离开两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为了离开,她硬生生的挨了那怪物一掌,若是巅峰时期,她虽然会有些狼狈,却也不至于被重伤。
然而之前和孙梓交手,已经让她受伤不轻。
又挨了黑影一掌,如今她全身经脉几乎寸寸断裂,也就丹田还算完整。
凭借着一口气走了两天,本以为能走出大山,可周围除了白茫茫的大雪,再也找不到其他活着的生灵。
若非凭借心中的一道执念让她撑着一口气,她早就倒下来了。
咔嚓!
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她脚下突然踩空,身体不受控制的栽在雪中。
这是一个陷阱,下面是一人高的深坑,上面用枯枝碎叶覆盖,加上下雪更难以察觉。
即便只有一人高,依然摔得她头晕目眩。
她尝试了几次没能站起来,索性坐在了地上,背靠着身后的泥土,虽然落入了陷阱中,这陷阱却也帮她挡住了上面呼啸的寒风。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到了说话声。
睁开眼,入眼处是一个简陋的草棚,头顶是一根根手臂粗的房梁,上房覆盖着厚厚的稻草。
旁边的炉子上坐着一个水壶,水壶真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你醒了?”
说话声传来,一名穿着朴素的女子,头上裹着布巾,手里端着一盆雪。
女子把盆放在地上,拿起炉子上的水壶,滚烫的水倒入盆中,雪融化后和热水混在一起。
“醒了就好,我叫白英,老张去山里查看陷阱,看到你晕倒在陷阱中,就把你救了回来。”女子说着楚雨楠听不懂的话语,把手里泡过热水的麻布拧干,走过来小心的帮楚雨楠擦拭着脸。
楚雨楠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嘶~”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皱紧了眉头,心口仿佛被撕裂,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的没有了生气。
“你别动,我帮你擦。”
女子连忙伸出手按在楚雨楠肩膀上,细心地帮她擦着,麻布凉了,她就再用热水洗一洗,拧干。直到把楚雨楠的脸擦干净,她这才转身把水倒掉。
“姑娘,你也不要怕,我和老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外面虽然乱,不过这里很安全,那些马匪找不到这里。”
白英也不管楚雨楠能不能听进去,能把楚雨楠救回来,又伺候了几天,她已经尽力了。
这里是深山,方圆几十里,不要说大夫,连人影都没有。
楚雨楠茫然的看着头顶的横木,她尝试运转真元,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元神黯然无光,身上的经脉支离破碎,可谓是糟糕到了极点。
“先喝点水。”
女子再次走回来,手里端着一碗温水。
她坐在床边,小心的把楚雨楠扶起来,将碗放在楚雨楠嘴边。
一碗水下肚,楚雨楠这才算恢复了点气色。
“这里是哪里?”
白英愣了愣神,看着楚雨楠,她放下碗,在屋里找了片刻,拿出一张羊皮纸地图。
地图不大,是一张完整的地形图。
白英指着地形图上的一个点,示意这就是她们所在的位置。
楚雨楠神色有些黯淡,单独看地形图,她并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既然下了大雪,肯定是在北方,很可能在庆国的塞北。
她现在的状态,不要说回到梁国,就是走出这山脉都是奢望。
察觉到她的异样,白英扶了扶她的肩膀,边说边比划道:“你安心留在这里养伤,我们会照顾你的。”
“谢谢!”
一连几日,每到该吃饭的时候,白英都会准时把饭送进来,帮着她把饭吃完才离开。
而楚雨楠也终于靠着浩然正气的滋养,慢慢地恢复着。
真元必须要靠着经脉才能在体内运转,浩然正气则是融入身体的每一处,随着她的恢复,丹田内夫子元神也不再是奄奄一息。
这一天,她终于能下床了。
推开门,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眼前是一个不大的院子。
院子不大,却打理的很干净。
白英坐在马扎上,收拾着所剩不多的干菜,墙角的草棚底下,一名赤膊男子正拿着羊角镐劈着木头,每一镐都精准的落在枯木上。
“呀,你怎么出来了!”
白英放下手里的簸箕,小跑过来扶助她。
“老张,老张!”
白英冲草棚下的男子挥了挥手,男子放下手里的铁镐,看到楚雨楠,他拿起旁边的羊皮袄披在身上,走过来说道:“醒了就好,外面风大,到里面去说。”
英子比划了一下,楚雨楠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老张面色一僵,急忙问道:“你是南国人?”
他问的很急,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楚雨楠不解的看着他,点头说道:“南国已经没了,现在是梁国。”
屋里,旁边的火炉中,木头烧的劈啪作响。
老张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讲述着他的过去。
他原本也是南国人,后来发生了战乱,他跟随别人逃到了庆国,却又碰上天灾,最终一路辗转总算在庆国留了下来。
再后来,他给一个猪肉铺做工,后来县令的内弟因为买肉不给钱,和白崇山也就是白英的父亲发生了矛盾。
本以为事情就此作罢,可第二天县令的内弟就带人把肉铺砸了。
还把白崇山打了个半死,他们想要报官,然而行凶的就是县令的内弟,他们又哪里告得赢。
最后白崇山被打上了卖瘟猪的罪名,下了大牢。
平日里热热闹闹的肉铺变得门可罗雀,若是如此,倒也不至于让二人来到这荒山野岭。
那县令的内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拿住白崇山,逼迫白英嫁给他。
因为庆帝是女帝,所以庆国女子的地位不输于男子。
对方没办法强抢民女,这才打起了逼迫的主意。
白崇山得知之后,不愿女儿被自己连累,在大牢里撞墙而死,而他怕对方报复,帮白崇山办完了丧事,就带着十几岁的白英开始了逃亡。
“我和白英以为只要能离开沧澜县,就能逃离宋谦的爪牙,然而官官相护。宋谦只是一个县令,在他上面还有知县、知州、知府……我们,根本告不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