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姑娘丧的吃了一大碗面加个蛋,直男看着她连汤都喝完的碗,严重怀疑她就是不想洗碗套路他来着。
但....行,他洗。
隔着一扇玻璃门的直男在厨房里洗碗,玻璃门后的赵乐菱趴在桌上,视线望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全是问句。
问海妖的天赋好到超人的地步,是否反倒限制了她作为人类的发挥?种族BUFF太多,她享受到天赋也被天赋裹挟了。
她确实没理由没有自己的音乐风格,但也不能把‘复制’别的音乐人的音乐当成自己的音乐?那也太奇怪了。
亦或者,她是有自己的音乐的,只是一时没有被挖掘出来?也不对,她给朴哮信作的曲,给白智英作的曲,都不是复制谁谁谁的音乐,纯粹就是按照歌手的声音特点作曲。
可这算是她的音乐吗?还是那算歌手们的音乐?
话说,音乐风格这玩意儿,它真的是固定的吗?每个音乐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
身为海妖的赵乐菱很肯定是有的,每个音乐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作为普通人的赵乐菱却持怀疑态度,这东西已经上升到玄学了?
“赵乐菱。”
“干嘛?”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赵乐菱一愣,微微抬起头,望着还在洗碗的家伙,“你好歹转过身再说我怎么看你,都背对我了还说?”
这家伙老是这么说,见面就说,说了无数遍了,她看人怎么了?眼里能发射激光吗?
背对她侧身的朴哮信指着墙上贴的镜子,“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有镜子?”
赵乐菱眨眨眼,行。
姑娘脑袋一偏不看他了,男人转回身无声吐了口气,继续洗碗。
那家伙老是那么看他,随时随地用那双我在注视你的眼神看他,看的朴哮信时常产生,‘她是不是对我有兴趣’的错觉。但这就是错觉而已,朴哮信很清楚那就是错觉,可他有时候忍不住会被错觉击中。
击中他自认为保护的很好,很坚硬的心脏,让器官莫名变的柔软。
她老是那么看他,在他跟她闹的时候那么看他,在他稍微有一点进步时也那么看他,在他无聊的弹吉他时那么看他,在他给她煮面时那么看他,连他在洗碗都那么看他。
她一直那么看他,直勾勾的看,瞳孔里全是他的倒影,全是他。
偏偏就只拿他当伙伴,那你干嘛那么看着我!你故意的!
但赵乐菱不看他了,朴哮信垂头叹息,你还不如看着我。
赵乐菱看的是工位,这栋工作室的格局有点怪,餐厅边上就是办公区,正对面是厨房,背对就是大门。也就是说,客人一进门先看到餐桌和厨房,再之后是员工的工位,没有客厅这回事。
生活和工作区被分配在一起,只有音乐区被单独隔开。
厨房里的朴哮信洗完了碗,隐隐听到了钢琴声,抬脚去了琴房,也没进去,就在边门。赵乐菱在弹琴,亦或者在宣泄烦恼。
琴声很妙,说不成曲,又是和谐的;说她只是在发泄,曲子又并不激昂。全都是轻音,全都闷闷的,全都在传达弹琴的人不开心。
朴哮信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进去打扰她,可琴声一直在勾引他,勾着他去哄那个不开心的姑娘。音乐仿佛变幻出了一双手,拉着他往前去靠近她。
琴凳上多了一个人,琴键上多了一双手,那双手用琴声问她,你怎么不高兴了。
赵乐菱斜眼瞪他,你说我为什么不高兴!
朴哮信无辜的望回去,那我道个歉?
钢琴声在琴房交织汇集在空中变成一首曲,一首朴哮信不管弹什么调,赵乐菱都能填补上单音变成乐章的曲。
朴哮信抬起手,起身去找找手机,赵乐菱持续在弹,弹全新的一首曲子,灵感来自于讨人厌的朴哮信。
找到手机小跑回来的朴哮信录下了音乐人的新曲,乐呵呵的问赵乐菱这首歌准备叫什么。
作曲人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讨人厌的朴哮信。”
“啊?”
“就叫这个!”
“不要!”
“就要!”
“呀~”
“我是作曲家我说了算!”
“呀~~~~”
“弹开!”
‘讨人厌的朴哮信’到底没有成为新曲的名字,不过这首歌变成了他们的新曲,这次郑在日抢到写词的活儿。郑在日知道这首曲是怎么来的后,随口说,不然就出整张专辑算了。
“我做主制作人,我们三个出词曲。”郑在日想跟伙伴们一起玩,先看赵乐菱,“音乐风格这东西没那么容易成型,你才多大,现在能摸到边就不错了,正好拿他的专辑练手。”转头要跟朴哮信讲话就被对方怼。
“我的专辑为什么要给你们两练手?”朴哮信斜眼看他,“你们怎么不自己出个专辑练手?”
一个白眼翻过去的郑在日基本能确定,“你肯定没听过她唱歌,我是说现场唱,这家伙做歌手是无敌的,没有任何进步空间。”
朴哮信怀疑的看着赵乐菱,“那么厉害?”
赵乐菱更怀疑他脑子不好,“你练气息是我带着你唱的,我不比你厉害?”
“那是我在重新找气感,你没有厉害到无敌的地步好不好。”朴哮信在歌唱上有绝对的自信,“你比我好,我承认,但你绝对没有厉害到无敌。”
对于海妖的BUFF也有无敌信心的赵乐菱让他省省,“歌唱,我绝对是无敌的!”
“不是,你们两吵什么唱歌啊,现在说专辑呢。”郑在日让他们先停,说正事呢,跟朴哮信讲,“她就算是练手也是超一线的音乐人,难道你看不上她的音乐?”
赵乐菱眼睛一瞪,看不上啥?朴哮信抄起乐谱就打郑在日,不要挑事!
就这样,关于朴哮信新专辑的三人小组就这么成立了。冬天也随之而来,赵乐菱进游戏以来,首次接到亲爹的电话,对方要见面。
亲爹的电话打的可干脆了,没有什么你有没有空,而是晚上回来吃饭,没了。
正在跟朴哮信沟通新曲的赵乐菱挂了电话都有些想笑,朴哮信就问她谁的电话,听她说爸爸让她回家吃饭,自觉收拾东西准备送她。
军人很难有假期,只要能碰面,他们在工作室都会待到很晚。几次之后,赵乐菱就不让司机在外面干等了,不管是朴哮信还是郑在日都能送她,她打车也行。
回家的路上赵乐菱就猜到亲爹找她干嘛,高考就剩两个礼拜了,亲爹大概忍不住了,这是最后让她回头的机会了。
为此,赵乐菱在下车前跟朴哮信讲,“你要是没事,等我二十分钟,最多半小时我一定出来,这边不好打车。”
“我没事,你去,我等你。”朴哮信刚答应又想到,“你跟家里是不是.....”
“走了。”
“....好。”
进了家门,亲爹确实要说的是大学的事,但不是赵乐菱想的试图纠正她的道路,而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妥协了。
家里不止有家人在,家里还有一位首尔大音乐系的教授。教授表示对她很看好,以她过往的成绩,尤其是参加过国家庆典的履历,只要她高考成绩别太难看,他可以特招她进去。
赵乐菱很惊讶会见到这位教授,她更惊讶的是连面对她都是严肃刻板的父亲,在面对那位教授时是隐隐捧着对方讲话的。这位先生在为她不听话的女儿弯腰,只是想女儿的路走的顺一点。
一家人邀请教授吃了一顿家宴,饭吃了两个多小时,赵乐菱几乎不用讲什么,话都让赵先生说了。赵先生完全没有看不上音乐人的意思,对女儿的成绩如数家珍,同教授推杯换盏。
送走了教授后,女儿被喝的满脸通红的父亲叫进书房。还是那张我不想搭理你的脸,说出口的话也是带着点贬低的。什么你成天也不知道在混什么,拼死拼活要去上的学校也不去,在外面混了一圈连个大学也没混回来。
赵先生的长篇大论只开了个头,赵乐菱就没在听了,也听不懂,她偷偷把耳机摘了。摘下耳机的海妖听不到贬低的话语,她听到的是深沉的父爱,是这位不会说话的先生,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保护。
父爱如山,山峦太重,压的赵乐菱喘不过气来。
耳机重新塞进耳道里,厚重的父爱也消失在耳畔,亲爹还在说着女儿不知好坏的话,赵乐菱默默的起身,跟爸爸讲。
“我搬回来住,家里能添个琴房.....”赵乐菱看他表情僵住,随即反口,“算了,搬回来挺麻烦的,我还是.....”
“你死在外面最好!滚出去!”
比起滚出家门更像是逃出家门的赵乐菱,独自走了许久才发现有辆车跟着她,扭头回望,愣住。
她停下了,车也就停下了,车上的人没下车,只是冲她按了下喇叭。赵乐菱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上车了。
上车问司机,“我不是发短信让你先走吗?”
“是走了啊,还去吃了个饭呢,不然也不会进不去小区啊。”朴哮信让她别在意,他没一直等,“这不是怕你打不到车,过来绕一圈么,原想着没看到你就先走的,刚巧碰到你出来。”
“你最好是没等。”
“真的没等。”
到底等没等,只有当事人知道。当事人化身司机,问赵乐菱想去哪。赵乐菱哪都不想去,她只想离这个地方远点,车就径直往前开,没有目的地。
车开了很远,远到眼看要出首尔了,一直安静看着车窗外的赵乐菱情绪完全没变好,反倒更坏了。
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那么好,AI好到不能再好,为什么就她成了坏人?
“你明天要回部队的,这么开下去你回得来吗?”
“绕一圈再回去呗。”
赵乐菱垂下头,发丝挡住了她的脸,夜色包容了她的胆怯,黑暗却放大了她的怒气,对自己的怒火,她是个渣渣。
“我有个特异功能,只要我摘下耳机,我能凭借对方的歌声去判断那个人对我的感情。”垂头的姑娘摘下右耳的耳机摊在手心里送到司机面前,淡淡的开口。
“朴哮信xi,为我唱首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