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聂子谦,又问:“谦谦有天也会伤害我吗?”
气氛凝固,只余静默在二人之间徐徐流转。
聂子谦不答,楚怜也不追问,就那么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等他给她一个重逾千斤的承诺。
如果说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楚怜对聂子谦还有什么了解的话,那就是聂子谦是个把承诺看得极重,言出必行的人。
他要么不应,一旦应了,纵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所以楚怜此刻趁着这个机会,找聂子谦要一个永不伤她的承诺。
今日兔子之事,到底还是在她内心深处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兔死狐悲。
她这只成日装傻卖萌的小狐狸,又何尝不是聂子谦圈养的一只小白兔?
兔子急了会咬人。
若是未来某一日,她为了铲除阉党,不得已也咬了聂子谦一口,聂子谦又待如何?
会不会也把她剥皮抽筋炖了吃?
以聂子谦的阴狠毒辣,他还真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楚怜就心惊肉跳,脊背发寒。
过了许久,聂子谦终于有了动静。
他没有直接回答楚怜的问题,而是从衣袖里拿出一条月白色的绢布,在楚怜好奇的注视下,白皙修长的手指一通翻飞。
不过片刻功夫,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白兔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奴才之于陛下,犹如这绢布兔子,有口无牙。”聂子谦嗓音清洌,却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终奴才一生,绝不会伤陛下分毫。”
楚怜抑制住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小心地捏起聂子谦掌心的绢布兔子,捧在手心细细打量,双眸晶亮,显是喜爱得紧。
“所以,”欣赏着绢布兔子的楚怜蓦地抬眸直视向聂子谦,眸底浮起狡黠,“谦谦的意思是,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喜欢谦谦啦?”
聂子谦怔住了。
半晌后,才道:“陛下对奴才,自是可以随心所欲。”像是回应了,又像是回避了。
但楚怜耳朵里只听得到“随心所欲”这四个字。
……随心所欲?
扒光衣服酿酿酱酱都可以吗?
因着聂子谦的一个用词,楚怜陷入了无边的绮丽遐思之中。
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聂子谦再度出声:“陛下刚吐了那么些,这会子可有觉着饿?奴才让御厨重备一桌晚膳。”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楚怜顿时又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心理阴影很有点重。
她飞快摇头:“不饿不饿,甚至还有点淡淡的撑,陪我一道走回寝宫,消消食吧。”说着,便抬脚火速远离膳厅。
聂子谦直起身,跟上楚怜逃命般的步伐。
楚怜一手宝贝似的托着绢布兔子,空出另一只手,状若随意地探向身侧的聂子谦,然后握住了他的小拇指。
一如尚在襁褓中怕黑时那般。
聂子谦的小拇指还是如从前一样柔软而冰凉,但她的手跟着她的人一起长大了许多,不再是堪堪将聂子谦的小拇指包住,多出了很多的空隙。
这些多出来的空隙,让楚怜有种与聂子谦之间生了嫌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