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潘春花向来有些忌惮严厉的父亲。
“你来干什么?”潘长征一开口,语气就有些生硬。
“我回来看看...”
话未出口,就被潘长征打断,“看什么看。”
“一年也没见你来看我,刚来就急着走。”潘长征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拉不下脸说软话,就哽着脖子大声吼道:“还站着做什么,走啊,没看天要黑了啊。”
换做以前,潘春花指不定已经回嘴了,但持家生孩这几年,她成熟了很多,也更理解父母的苦心,对于往事也就不再耿怀。她爸这么说,也是怕迟了夜路不好走。
以前觉得刺耳的话,现在听来竟满是关怀。
“好。”潘春花笑着点头应下,“爸你早点回去,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潘长征威严一喝,从兜里掏出两个白馒头塞了过去,不自然地开口:“你妈让给你的。”
潘春花手里托着温热的馒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又赶忙低下了头,生怕被瞧见了滑落的豆丁泪珠。
“行了,抓紧走。”潘长征把背上的篓子一放,就扛着锄头往村里走了。
潘春花才明白,这哪是下田碰巧遇到,先不说田在反方向,就这温馒头和背篓里的鸡蛋野菜,筐子里大小均匀的土豆,就一定是他爸回家准备的。
她爸这是特意等在这,给她捎回家去吃的!
反应过来的潘春花,急急转身,望着父亲微驼的背影,泪流满面。
……
潘春花回家时,林建国已经安顿好家婆孩子入睡了,正抱着小女儿在哄。
“你回来了,小暑估计饿了,一直在哭。”林建国连忙单手抱着孩子,帮潘春花卸下了筐子和背篓,“小满说你回娘家了,这是...”
潘春花接过孩子喂奶,将今天的事大致说了一下,不过只挑顺利的讲,那些竖着耳朵被人奚落的受气闲话,那些一提借钱就变脸回绝的态度,自然就不提了。
“你今天一早出去,怎么样了?”潘春花问道。
“我找了几个想买地的,四处打听了一下价格,想回家跟你商量一下。”林建国也把今天跑了一圈的情况,一一道来。
潘春花喂完孩子,送回屋掖好被角,才出来轻声问道:“你真想去吗?”
林建国点头,目光坚定,“我去打听好了,也拜托他们几个懂行的,帮我介绍一下。”
“好。”潘春花从好几处暗兜里掏出了钱和借条,“这是我今天借了一圈凑到的,一万零八百五十块。把地卖了的钱再凑进去,不够我们再想办法。”
林建国一个铁汉愣是红了眼圈,“阿花,我...”
“好啦,我给每户亲戚都打了欠条,等你出去挣大钱了,就连本带利还给他们,再送一些谢礼。”潘春花善解人意,维护着丈夫的自尊心。
“好!我一定拼命挣钱,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给你买最漂亮的花衣裳!”林建国踌躇满志,就差对天起誓了。
“去,我自己不会做吗,店里的做工还不如我手艺好呢。噢,对,明天我得去镇上剪一点布料,给你做两套新衣裳穿。”
“不用不用,浪费那钱做什么,我这去打工,又不是当老板。”
“这走出去,代表的就是国人形象,不能落了脸面。”潘春花心里已经在盘算做什么款式了。
林建国心疼妻子走了一天的路,转身拿了洗脚盆,往里倒热水,又掺凉试温,才端到潘春花跟前。
他放缓了力道,按着潘春花的脚底板,“重吗?”
“刚好。”潘春花浅笑着,她选了这个男人,就从未后悔过。
有这么一盆热水,浸着脚,更暖着心。
这一天的苦,所受的气,都值了。
潘春花拖过一把手边的椅子,往前一推,“水还热,别蹲着了,一起泡。”
“再按会儿,等你泡完,我再洗脚就行。”林建国继续按摩着潘春花的小腿。
夫妻俩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畅想着未来,他们都下了决心,就算砸锅卖铁,也一定要抓住机会,改变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