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嬴政微楞下笑着做好,用鸱鸮杖点点车边,然后带着笑意说,“快点,不然若是误了吉时,你是打算用甲去抵罪吗?”
顾衍没问嬴政的御术学的怎样,当车轮缓缓转了三圈后嬴政将鞭子交给跟随的仆人,自己也回到了车厢里。
“先生不必向我解释——”虚伪的推诿了一下,嬴政满意的笑着说。
顾衍哪里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不过心里倒是赞叹不亏是赢氏子孙,生来帝王心。然后恭谨的微微点头,“阿政不可失了今日疑我之心,方为帝王之道。”尤其是你日后最亲近的人。
这些嬴政当然知道,只是疑惑顾衍竟然毫无顾忌的就将自己疑他的事情说出来,心下骇然。
“阿政可有困惑?”
顾衍目盲,但心却不瞎。少年嬴政会想到的事情,他大致也能猜出一二。不看嬴政的脸色就知道他的疑虑。
“先生是教我防备先生......私以为被人怀疑,总会心中挂怀。”君臣之间,利字当先,顾衍看似什么都不求,但嬴政知道这种人所求才甚大。而如今自己只是个前途未明的王太孙,又轻易怀疑于他,很难不让人寒心——因为这几月和顾衍聊的太过舒畅,他一时忘了自己还不是秦王。
这种时空的错位感一直影响着嬴政,甚至让他放下的伪装。
如今要见秦王,他才忽然想起。
顾衍叹了口气,“那我问阿政,汝可对王位有所图?”透亮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嬴政,想要从模糊的影子里看到少年的决心。
嬴政正色道,“自然。”他从未在顾衍面前掩饰这一点。
“那么我便会教你帝王之学,我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你有帝王之心,我又怎会怨怼?”言下之意便是嬴政的举动他都有心理准备,“但,秦国多征战,刑法严苛——”
“非严苛,实乃......”
顾衍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着急,“若是一统江山,那时百姓必苦战事久矣,还是修身养息最为稳妥,我唯有这一项祈求。”
图穷,匕首现。
顾衍知道嬴政的头铁程度,根本就不打算扭转他的想法。但嬴政又是个相当现实的人,只要讲明其中利害关系,再用自己的知识作为交换,顾衍有这个信心。
车轮辘辘,遥遥地就听到灞水边有歌声悠扬。秦不善乐,当然没有山东诸国金玉之音,可就是瓦釜雷鸣在春风和畅,众人欢歌之下也显得有悦神之能。
当顾衍和嬴政来时,已经是稍晚的时候。匆忙被带到席位上,官吏贵族们纷纷打量着两个陌生的少年,但无人交头接耳——因为秦王马上就要到了。而以顾衍的身份自然不能坐的太前,他根本看不见已经回到安国君那里的嬴政,不过身体肥胖面露虚色的安国君倒是见到了。
虽然,他的眼睛还是看不太清,不过那一晃三摇的身形非常明显,顾衍不需要看清就知道他有不足之症。
当钟鼓声变,秦王至,众人收回视线纷纷对着王座行礼。
三跪九叩的等简化的周礼毕,众人尽伏。侍从置法酒。诸人侍坐席上皆伏仰首,然后依照唱名依次敬酒。
当唱名到嬴政时,显然年老的秦王已经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子孙,顺着谒者的视线看去,便注意到嬴政端正肃穆又不失气度的身影。少年人此时已然有帝王像,秦王眯着眼睛偏头问谒者他的来历,然后露出恍然地神情,轻笑着点头道,“有穆公之像,不亏是我赢秦子孙。”然后看向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招手让嬴政到前来问话。
国君不会太过为难一个十岁孩子,顾衍并不担心。在看不到的地方,他遗憾的叹了口气,如果秦王重视嬴政,恐怕自己的官职也做不了多久了。以当今秦王的性格,如果真的属意嬴政,大概率会留他在宫里。
只希望,这几个月能给嬴政留下深刻印象,好让他登基后能想起自己。
正想着,谒者就叫道了顾衍这里。
“顾氏衍——少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