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从怀里扒拉出一朵压得不成形的花,很小很小,蓝蓝白白的一朵,放到了她娘衣襟上,很神奇,花儿像被吸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地黏在了上面。
风中邪似的狂妄起来,在院子里打着旋儿,又卷进屋里,掠走了桌上的琴谱,直飘到了云翳里。
“娘一直看着你。。”范玉松开雅儿,也跟那些琴谱一样,晃晃悠悠升到了天上去。
垛垛的阴云就在人和纸消失的瞬间,如烟般消散了,阳光倾泻到人间,一下子化开了某种悲凉。
雅儿跳着喊着娘飞到天上去了,引来了管家的叔叔。他知道这几天女主人身体不太好,管不住女儿,怕是这个小孩子无聊了,想要吸引人来玩,便上前安抚道:“飞了?飞到哪里了?”
“天上,那里。”她的身体使劲舒展开,拼命戳着头顶的一片天。叔叔笑笑,领着她回屋里,好让她安静点,“你娘现在自睡觉呢,咱声响小一点,啊?”
话还没凉,他抬头就看到了里屋的房梁上自缢的女主人。“娘?”雅儿一声唤,还没看到出了什么事,就被叔叔抱到了门外,一路往院外跑。
“人呢?来人啊,出大事了!!”
荀启奔到家里,最先到了堂屋,只见白布盖在人身上,屋里气氛凄惨难捱,零零散散站着坐着几个人,全都等他来出主意。
荀母在椅子上,侧了身坐,不想去看这惨白的怨歌。她呼吸很用力,可能胸中太闷,一时缓不过来。
欲入棺时,范玉的遗体已敛好最后的妆和她生前最爱穿的牙白纱衣。荀启抱着她,低声地说着最后的悄悄话,这一世的感情随后也就要一并与她长眠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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