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桓温不讨厌有人说话只说一半让人猜，但他不喜欢自己猜了还猜错。
“咱拿下许昌不也是功勋一件么。”郗超认为自己再说一半不说一半激怒桓温就不是闹着玩的了，“攻打许昌的最佳时机是许昌空虚。”
“你就料定了姚襄一定会攻打洛阳！”桓温不服气。
桓温的想法也不能说错，因为虽然他样子长得粗犷，骨子里却是极其谨慎的人，如他就绝对不会选择在还没站稳脚跟的情况下四处出击。但他忽略了一点儿，就是姚襄不是他，姚襄现在最想的事情就是拥有更多势力范围，步步为营不是他的性格。而且姚襄这人比较天真，他认为虽然自称大单于和大将军，跟“皇帝”却始终不是一回事。之前他告了殷浩一恶状成功让殷浩下了台让他误以为，只要他们不公开和晋国对抗，晋国任何整他们的行为都可以视为对盟约的背弃而至于不义之地。姚襄的失误还在于他认为所有汉人都像殷浩之流华而不实，所以当他久攻洛阳而不下的时候，他有点惊慌失措了。
郗超对了，许昌空城了，桓温很高兴：“千载难逢的战机！”
然而，当他领兵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忽然心情不好了。
见他忧心忡忡，刚走进营帐的郗超立刻走了出去。
“嘉宾你过来！”然而郗超没有逃过去，桓温还是叫了他，“我这里有点儿闷闷的。”他拍了拍胸口，“帮我叫个大夫过来。”
郗超点了点头，默默地走了出去。他没去叫随军大夫，反而径直返回了自己的营帐写了一封奏章，然后亲自把那玩意儿送到桓温那儿。
“大夫呢？”见只有郗超一人走了进来，桓温立刻不高兴了。
“已经叫了。”郗超撒了个谎，“卑职这儿有表书要往建康送，请让您先过过目。”
桓温翻开奏章看了一眼，立刻合上，想了想，说：“让大夫不用来了。”
郗超要命地笑了。
桓温有点尴尬，他已经识破了郗超压根儿没有给他叫什么大夫，那厮压根儿就知道他不舒服其实是心病。他娘的老子早晚会宰了你！
如果换做别人，桓温老早就让他掉脑袋了，但是对于这个郗超，就算他有时候在他面前自作聪明他也还是不打算杀他。一方面，郗超的才能让他有时候也情不自禁地想写个服字给他，另一方面，他对郗超之于他的耿耿忠心是没有半点质疑的。说到忠心的问题，郗超所做的有时候甚至让桓温认为他是不是做得有点多了，他居然为了他几次三番地算计自己的老爹。就像是这次。
郗超上表的主要内容是说兵马不足想朝廷请兵，还分析了徐豫二州因为靠近姚襄的势力范围，出兵更为合适。徐州刺史正是郗超他二叔郗昙，郗昙听他哥，也就是郗超的父亲郗愔的话，而郗愔是个吝啬得一毛不拔的家伙。
“换个名字吧。”桓温瞪了郗超一眼，把上表还了给他。
“卑职遵命。”郗超没多说什么，拿起表书就出去了。虽然表书已经递了上去，但郗超不认为那一定管用，先别说豫州的谢家会不会听桓温的指挥乖乖出兵办事，光是他爹，也未必愿意在桓温挂帅的情况下仍然出兵协助。然而现在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属合理，因为姚襄围攻洛阳导致许昌空城是难逢的战机，可以说只要出兵就机会上会取得胜利，北伐胜利会带来荣誉，伴随荣誉而来的便是官爵，即使这些都只能在桓温之下，然而也有着足够的吸引力，不是么？
接到出兵令的豫州刺史谢尚立刻整装待发，然而他准备征求弟弟谢安的意见的时候，谢安正在倒腾茶老板林陆汉送来的新茶。
“这次为兄定要洗刷耻辱。”谢尚把茶壶从谢安手中夺了过来，“三弟你要帮为兄。”
“过了时间就不好喝了！”谢安把那茶壶夺了过来。
“好吧。”谢尚见他那么悠闲，他也坐下来了，“实际上前些日子也听说有好茶叶，郁闷着为啥那么久了还不拿过来，现在好……”
“洛阳那边就快守不住了。”一边倒茶，谢安一边说，“姚襄是个狠角色没错，不过他真不该根基不稳就去攻打洛阳。”
“你又不随军？”谢尚看着他。
“随军？”谢安要命地笑了，“这些事情应该让幼度去做。”他喝了一口茶，“二哥，恕弟冒犯，咱俩都没那才干。”
谢尚上次耍了个诡计把传国玉玺从冉魏那里骗了过来，才勉强弥补北伐失败的罪过，虽然自知没有带兵带能，但他还是对失败难以舒怀。考虑着如果这次也失败了脸该往哪儿搁的谢尚站了起来，寻思着是不是该去看看孙子兵法了。
“没关系的。”谢安递给他一杯茶，“反正桓温也不会让你去攻打许昌，又或者是洛阳。”
谢尚抬起头看着他。
“那可是大功，怎么可能让给你。”谢安笑了，“他只会叫你沿黄河流域巡视下，看看有没突发情况，有自然得收拾，收拾不了导致失败是大罪，收拾了，确保他在前方能顺利，最后胜利的功勋也绝大部分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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