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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露性子执拗,赌气在客房门外坐了一整夜。
江溯在屋里亦难以入眠,心绪得不到平静,始终都在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喜欢白露?
没有答案。喜欢本就是盲目的,是毫无来由的,是只要想起便会全身发烫的。
可即便如此,江溯还是在记忆深处寻找到诸多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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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岁月,江溯印象最深的始终都是初见那刻。傅白露眼神灵动,可江溯不敢看他,只好将视线落在小少爷的脚踝处。那时的傅白露招人疼爱,让人忍不住想护着。
江溯第一次想为傅白露倾尽所有,是傅白露摔断母亲梳子的那天。几年相处,江溯习惯了挨打,从没想傅白露会为自己顶撞炎灼,更不敢想他会冲着父亲喊,要打就打我。那天,九岁的傅白露让江溯惊讶,更让他满心涌动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江溯不知如何表达心中之感,只想将最重的心意亲手送给白露——
手工木制梳子并非单纯的赔偿之物,更是江溯的赤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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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傅白露身后,江溯始终看着他的脚腕,看着他跌跌撞撞往前走,看着他孤孤单单的长大。
随着时间推移,江溯体会到两人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傅白露以童星身份进入演艺圈,有炎灼的钱进行铺路,不缺配置与资源。他看着电视里的他,他哭,他笑,他一点一点改变。他们的距离很近,却又难以逾越。
江溯上了大学,与向日葵短暂交往。女孩子让江溯明白了一件事,他必须要依靠自己拥有一番天地。只有如此,他才能将视线从傅白露的脚腕处移开,他才能与傅白露平起平坐、四目相对。
江溯为人坦荡诚恳,他与向日葵分开,同时亦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与向日葵,希望得到对方的谅解。
向日葵听完后沉默,道:我不能强迫你。她还说:“你很耀眼,不是一个自卑的人。”
江溯愣住了,自己都觉惊讶。常理来说,从小寄人篱下被当作一只听话的狗,他的内心深处应尽是自卑。
然,江溯清楚自己位置低微,亦有极强的自尊心,可他却从不曾看轻自己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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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湮灭于何处?
于傅白露经年累月的“需要”与“占有欲”之中。
因为被需要,所以能感受自我存在的价值。
因为被占有,所以倾尽付出之时得以慰藉为回馈。
若是没有傅白露,江溯不过孤儿院里长大的普通孩子之一。他不会接受更好的教育,不会在这些年审视自己,不会因谨慎而拥有超越年纪的成熟稳重。
若傅白露不将他视为全世界,江溯或许会心生诸多阴霾,而后在自卑中挣扎,一叶障目,失了前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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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创业之时,几个合伙人聊天闲谈,大家说起赚到第一桶金后有何种心愿想要达成。
有人说要买一座岛,而后天天晒太阳,等没钱了再工作。
有人说要环球旅行,去看看那些只存在于书本里的“远方”。
江溯没有参与对话,心中却有个坚定的答案——
他要为傅白露投资一部电影,一部从资源配置到主创都无可挑剔的电影。炎灼能带给傅白露的,江溯也要做到。傅白露在炎灼身边是个小少爷,而他在江溯身边,不能失去曾拥有的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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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始至终所有的一切都与傅白露有关。
原来,喜欢上傅白露是一瞬间的事,而江溯早已为这瞬间准备了十年。等待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