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礼已毕,郭斗南看了看场中,此刻李思齐已如甫一出手时一般控制着局面,温家兄弟全力施为之下倒也勉强撑住,看起来落败已是必然之事,只是时间的早晚和受损的情况不确定而已。
放下心来,转身对况普天道:“贤侄,这里已是大局底定,你还是看看大郎怎样了吧。”
况普天一直忧心于师弟的现状,但出于礼节又不能转身离开,听郭斗南如此说,当下点头称是,又向方家兄弟拱了拱手,转向宅内。
看着方国珍,郭斗南问道:“谷珍贤弟,你是怎么和世贤遇到一起的?”
方国珍便把准备到郭家庄拜寿、凤台巧遇李思齐等经过向郭斗南悉数讲起。
闻听方国珍也是前来拜寿,郭斗南心里一笑,立时便知道了方国珍的真实来意,只是面上客气了几句,但他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眼见着各路人马入庄在即,朝廷的大网也已逐渐撒开,郭家庄现在的形势已是危如累卵,看起来韩林儿一行应该提早动身了,想到这里,郭斗南拿定了主意,待此间事了,立刻着手安排韩林儿的事。
就在此时,场中已是决出了胜负。温九阳打出一颗铁蒺藜,棋子大小的铁蒺藜带着啸声撕破夜色旋转着飞向李思齐的面门,此时李思齐的左掌正击向温峥嵘的肩胛,铁蒺藜已近在咫尺,李思齐手腕一翻,细剑剑尖正点中铁蒺藜,急速旋转的铁蒺藜受到阻力便调转了方向,直射温峥嵘,温峥嵘正微侧肩膀躲开李思齐的一击,同时双掌切向李思齐的左掌,见到铁蒺藜转向自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温峥嵘倒也甚是了得,脚尖发力,硬生生将身体向后倒纵数尺,可也令自己的中门大开,反应灵敏的李思齐那肯放过机会,立刻猱身冲上,身形跃起,双脚连环踢出,一连七脚皆中温峥嵘前胸,双脚如铁锤一般记记砸中温峥嵘,直直将温峥嵘踢飞数丈开外,身体尚在空中,温峥嵘便口喷鲜血,直到躺倒于地,跌落尘埃,头一歪昏死过去。
见二哥躺倒于地不知生死,温九阳心中一阵绞痛,面对着李思齐,他须发皆炸,怪叫一声长身跃至空中,双手连发身形巨抖,数不清的寒芒从他手中和身上发出,温九阳做出了决死一击。
温九阳这决死一击乃是他的保命绝学,就是把身上所有的暗器全部使出,如果没有击中对手,那么他只能落到与对手拳脚互博的地步,做为以暗器成名的高手来说,这无异于回光返照。
见到温九阳准备与自己以性命互博,李思齐自是不敢大意,他一声清叱,本来空着的左手蓦地多出了一柄短剑,一长一短双剑齐挥,场中立时升起了一个硕大的光团将其笼罩其中,一阵脆响过后,一声惨叫,接着光团消失了,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夜风徐徐吹过,带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李思齐双手持剑,看着对面的温九阳,撤去内力,附着于剑身上的暗器尽数掉落地上,接着手一抖,短剑竟不知去向,饶是郭斗南之流也未看清李思齐的短剑归于何处,想起来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李思齐使用短剑。
再看对面的温九阳,浑身轻颤着,显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面上冷汗直流,顺着抖动不已的脸颊滴落下来。
“杀人者人恒杀之,今天李某也不为己甚,只是略施惩戒,你们去吧。”李思齐冷冷地说道,一抖手,细剑便如短剑一般消失,然后负手而立。
在场诸人业已看出来温九阳已身受重伤,只是不知李思齐如何伤的他,只有当事人温九阳有着切身体会。
方才温九阳全部暗器打出之后,李思齐使出双剑,运动内力将双剑舞成光团,将暗器尽数击飞或吸附于剑身,同时又如光影一般冲到温九阳身前,趁温九阳嗒然若失的短暂失神,锐利的短剑注满真气刺穿了温九阳的双肩肩胛骨,这个位置与常遇春受袭部位相同,只不过所差的是常遇春只是被钝器击中穴道,而温九阳则是被刺穿,也就是被李思齐彻底废掉了武功,今生再也施展不出“暗夜寒星”了。
“多谢李剑王今日留情之恩,容图后报,荣儿,我们走。”温九阳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江湖末路使他彻底失去了往昔的神采,再也不似来时的那般意气飞扬。
这就是江湖,今天你也许还是五陵豪少,明日你便有可能变成了街边的死倒;上一刻你还是一介一方大豪,接下来没准你就变成了江湖死敌。江湖就是这样现实,就是这样残酷,谁也不知道明天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翌日的朝阳。
温荣背着生死不知的温峥嵘走在前面,温九阳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望着叔侄三人的背影,李思齐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本来击败对手,而且对手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做为胜利者的李思齐不应该有此反应,但他的心里确实是叹息了一声,只是不知所叹何来。
同时,郭府院内一颗大树之上,透过茂密的树叶,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在关注着这场争斗,看着温家叔侄离开,这双眼睛闪了闪,倏忽不见,只留微摆的枝叶在夜风之中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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