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寿辉点到自己,邹普胜点点头:“王爷明鉴,此批军饷臣下应当是有发言权的。”
“哦,莫非邹平章与这军饷还有什么渊源不成吗?”一个怪里怪气的腔调传出,众人不用看,一听这声音就知此人是谁,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书生,一身书卷气十足,长得面目清秀,唇上一抹小胡,颌下微须,只是一个鹰钩鼻子破了他的面相,加之一双凤目当中不时射出一缕阴骘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此人是徐寿辉手下大将倪文俊。其人本是当地一家大户,家中富有,加上本人自幼由家中出巨资聘请高人教授一身功夫,此人心机深沉,平素里多以钱财收买人心,在当地留下了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名声,可谓当地一风云人物,近年来反元风暴此起彼伏,头脑灵活的倪文俊认为机会来了,他最崇拜的人物便是战国时期的吕不韦,始终认为政治上的投资所获得的利益远非经济上的投资可比,吕不韦以精明的头脑以及过人的识人之术,倾尽家财力捧当时在赵国为质子的异人公子,上结内廷,下交群臣,终于将几乎被秦国放弃的异人公子捧上了秦王的宝座,并且为秦王赢政奠定了基础,终于造就了一代千古帝王秦始皇。于是,他便将目光投向了徐寿辉,就将这一宝尽数押到了徐寿辉的身上,他主动结交徐寿辉,不遗余力地为徐寿辉造势,并散尽家财,全力相助徐寿辉,果然一举成功。
就在倪文俊准备摘取胜利的果实的时候,徐寿辉却把本应该交到他手里的权力都给了邹普胜,当时的倪文俊当真犹如万丈高楼脚下失足,扬子江心断缆崩舟一般,凭什么!就凭我倪文俊倾家荡产,就凭我鞍前马后出生入死,竟然还要屈居那个打铁的手下,倪文俊心中充满了不平之气,他去找徐寿辉理论,徐寿辉只是跟他说了一句话:“汝乃兄弟,胜乃客卿,孰轻孰重,汝可自辨。”言外之意就是你是我的家里人,人家邹普胜是客卿的身份,政权初立,你总不能让别人说我任人唯亲吧。
倪文俊本是一个心机极深之人,只不过是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了,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头脑一热,便开始发作,待徐寿辉此话一出,他冷静下来,偃旗息鼓了,是啊,你邹铁匠再怎么说也比不过我与王爷的关系呀,暂时且让你得意一时,早晚……
其实他并没有明白徐寿辉的另一层意思,徐寿辉真正看重的是邹普胜等人在反元义士心目中的影响,这层身份,将会给徐寿辉带来更多的便利。
“正是,”邹普胜冲着倪文俊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倪文俊对他登临高位心中不服,只是当前起事不久,一切都还不甚稳当,邹普胜也就无心与其计较。
“倪将军说得对,这批军饷正是与邹某有着很深的渊源,因为这批军饷正是由家师带着我们师兄弟九人护送到郭家庄的。”
众人一片哗然,要知道以“彭门九杀”的名头已是非同小可,每个人都可独挡一方,可这批军饷竟然是彭和尚亲带九杀护送,可想而知,这批军饷是何等重要了。
“只是当初我们送去的只是四万两黄金,不知如何变成了十万两。”邹普胜接着道,他皱着眉,想是在心里想着是哪里出了岔子。
想了想,徐寿辉开口道:“也许……后期又陆续送过去一些也未可知。”
“大概是这样吧。”邹普胜点点头,又道:“这批军饷乃是十三年前,周子旺师兄筹集的大周军饷,怎奈刚刚起事便城破人亡,家师带着我们护送这批军饷和周师兄的后人前去怀远,目的就是为反元大业储备后续力量,如今王爷兴兵起事,正乃前赴后继完成周师兄之未竟大业,所以说,前去求饷亦是题中之义,怎奈最近家师不知身在何处,如先禀明家师,就真的是名正言顺了。”
“无妨,彭老前辈那里本王自会分说,咱们就议一议此次谁和本王一同去给郭大侠拜寿去吧。”徐寿辉摆了摆手,提出了下一项议题。
“此时我等刚刚立足,蒙元的威顺王宽撤不花一直在罗田虎视眈眈,所以臣下就不跟随王爷前往了,赵普胜师兄和欧普祥师兄陪同王爷去吧,另外倪将军一身功夫了得,就由他来负责王爷的安全。”邹普胜道。
“那是自然。”倪文俊一仰首,“王爷的安全就交由在下了,请邹平章安心。”
“呵呵,”徐寿辉一声轻笑:“听说倪将军新收了几只猛虎,说来听听。”
一听徐寿辉此说,倪文俊更是意气飞扬:“王爷好灵通的消息,不错,末将正是新收了几只猛虎,乃是结义三兄弟,老大陈友谅,老二张定边,老三张必先,此兄弟三人一身武功甚是了得,皆是沔阳渔人出身,现任我帐下侍卫统领,王爷不妨见见。”
“好啊,咱们就见识见识这几只猛虎。”徐寿辉兴致盎然地说道。
倪文俊向下面挥了挥手,不多时,靴声囊囊传了过来,三条大汉出现在众人面前,令众人眼前一亮,邹普胜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上也是稍有微动,他看着这三条大汉,又看了看一旁端坐的倪文俊,目光闪闪,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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