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特强打精神,可耐不住两个晚上没睡,上下眼皮打得难舍难分,后半夜终于迷糊了过去。
刺啦一声。
划破夜的静谧。
门开了,一个中等个头的老人就站在门口。
霍普特眯着眼睛朝光亮处打量,顿时惊喜地哭喊,“父亲,父亲!”
阿伊就站在他面前。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清阿伊的模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那人沉沉开了口,“你还敢来!”
“对不起......”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和我无关,你的生死荣辱都与我无关!”
这都是霍普特曾经说过的气话,但此时从阿伊口中说出,格外让他心痛,他的心脏被撕扯成了柳絮,在风雨中飘摇。
“对不起,我.....”
霍普特拼命挽回,但无论他如何解释,阿伊始终负手而立,不为所动,不愿意再给他任何机会。
霍普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放声哭泣,爬过去抱他的腿,可阿伊闪身一踹,霍普特整个人就趴到了地上。
阿伊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霍普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脱了劲,哭到骤然从梦中惊醒,入眼依旧是如墨的黑夜。
哪里有阿伊的半分影子,阿伊分明还气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
只是个梦,一个让他痛不欲生的梦。
霍普特摸了摸脸颊,脸上隐隐有两道湿润的泪痕。
他仿佛精神错乱,痴痴地笑起来,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就算阿伊醒过来了,也不会再要他了。
他真的后悔了。
他不该做得那么绝。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样针对自己的亲人。
他其实好渴望,有个疼爱他的父亲啊。
风雨夜,霍普特终于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他原来那么想要一位父亲,他原来这么想做阿伊的儿子。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似乎正常医疗手段彻底失败,宰相府请来了巫师,做最后抗争。
巫医在院子里做法驱魔,烛光好似招魂的鬼火在黑夜中莹莹闪烁。
诡秘的魔咒争先恐后穿破围墙,往霍普特耳朵里灌。
霍普特痛到极致,生不如死,拿脑袋咚咚用力撞着墙壁,以此排解万分之一的痛苦,神啊,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王室见阿伊病情急转直下,好像真的不久于人世,彰显临终关怀。
安赫姗那蒙终于大发慈悲,派了一队御医来为阿伊诊治。
夜色深重,雨丝密密交织成网,侍卫提着昏暗的油灯照明,御医们提着药箱,踏着地上的水坑,急匆匆奔来。
霍普特忙站起身,探头向远处张望。
黑灯瞎火,御医们没看清路,撞到了霍普特身上,霍普特浑身虚软无力,脚一滑就摔进了水坑里。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寒气侵入全身,膝盖破了皮,火辣辣的痛。
他拉开袍子,膝盖上的口子流了两滴血,这点小伤,霍普特平时都不会在意。
看着流血的皮肤,崩溃就在一瞬间,霍普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父亲,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请您给我个机会,让我亲口告诉您,我有多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