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素没有打断花清越,听他一直往下描述。可讲到山谷中有至蛊之后,花清越却是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她见他一直目光落在手中树叶之上,又想着那树叶上的是自己之血,不过一瞬,她就想通了其中关键:“可是需以我为饵?”
花清越不答,但他神色已然是承认了。
苏陌素此时的声音已经完全恢复往日灵动,她声音犹如山中泉水自山石之间流过般清脆至极:“有何犹豫!是为救我的叔祖父,又是以我自身为饵,我愿即可!我愿意!”
花清越将那树叶揉碎在手心,他话未开口,已然感觉到心中有股苦涩突然袭来。那苦涩自心田蔓开,自心口涌到喉口、唇齿之间,让他的情绪竟有些未曾有过低沉。
他安静了片刻,答道:“是,夫人说得有理。”
苏陌素跳下石榻,问花清越:“要如何诱那至蛊出来?”
花清越站起身,走到火堆面前,将他的外衫挪开,低头去穿野物:“且不急在此时,我先为你做些吃食。”
苏陌素看着他手下的动作,和那一低头即可窥见的长长睫毛,第一次拒绝了花清越的提议:“我们出来已久,夫君想来是忘记了。大皇子邀约我们夫妇虽然不准备前去,可也尚未遣人前去回信,这样贸然错过宴期,实在不敬。”
“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将那至蛊早日带回去吧。”苏陌素想到苏平安,心中的担忧也是真切地涌了上来,“我叔祖父中蛊毒已久,陌素亦担心他不知能等到何时。”
花清越听苏陌素这般坚决,只得放下手中正在烤制的野味。他站起身,走到山洞洞口前:“夫人且在此等候一二,我这便去准备用具前来。”
“劳烦夫君。”苏陌素行了个谢礼。
看到苏陌素的行礼,花清越神色微微有些一僵。他将心里那又涌出来的苦涩重新压下去,阔步走出了山洞。
不过多时,花清越便回到山洞之中。
苏陌素望过去,只见他手中拎着一物,那物扑腾不停,是一只兔子。
“这山谷之中,唯有我们去过的瀑布周围有些活物,我数次取食便是从那处而得。”花清越注意到苏陌素的视线,便解释道。
他从腰间将匕首取出,递到苏陌素面前:“当日我用夫人之血试探谷中蛊物,蛊物皆动。如今我择这一兔子,是为再以夫人之血引开那些活物。至蛊应当是藏于万蛊之下。”
苏陌素听完,便拿过匕首,径直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划了一刀。一股痛意传来,苏陌素的手臂忍不住颤了两颤,那鲜血便飞快地落了下来。
花清越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他迅速上前,将那只灰毛兔子染了个通红。
那兔子的眼眸之上也被滴上了鲜血,因为视线被影响,兔子在花清越手中更为猛烈地挣扎起来。
花清越从怀中掏出一把药草,递到苏陌素手中:“你速将此叶嚼碎,敷于手臂之上,我去去就回!”
他将药草尽数塞入苏陌素手中,便不再停留,迅速走出山洞。出了山洞,他身子一跃,竟是施展了轻功,三下两下的蜻蜓点水之后便到了山谷之中。
此时的山谷,虽然头顶没有烈日灼灼,可谷内却是亮如白昼。
花清越的身影才出现在山谷那些花草的附近,所有的花草树木便犹如那沉睡中被美食惊醒的野兽一般,都开始食指大动。
这次的血腥之味显然比上次树叶上的那一星半点要给予的诱惑大了太多。
一根粗壮的树枝扫倒试图挡路的花朵和草丛,直直朝花清越的手上袭来。
与苏陌素猜想不同的是,花清越并没有松开那兔子,引那些树木离开就是。他紧紧拽着兔子,任由兔子上的鲜血落在下面的万蛊之中,引得动静更大。
面对直直袭来的树枝,花清越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软剑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金石之声。一阵细细的亮光之后,花清越已经削断了那树枝。
一根枝桠被削断,显然伤不了这万蛊中的任何一蛊,但却足以大大地激怒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