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鹂吃了那药,更加无所畏惧!她又重新坐到桌案边,道:“丞相不要急,一会儿,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费仲看着她有恃无恐,颇有些放肆的神态,皱着眉问道:“你好像在等什么?”
金鹂笑着,转身头来看着他道:“丞相果然聪明,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想等到那人来了,或许丞相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费仲诧异的看着她,心中顿时生出无数疑问,才突然察觉到今晚所遇到的一切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费仲大感后悔,只觉今日实在太大意了,可现在依然搞不清楚这金鹂究竟想干什么,一种十分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惊愕的看着金鹂,想看清楚她到底是谁。幽幽的烛光下,金鹂头上和脸上的装饰早已去下,露出了更为清晰的本来的面目,费仲吃惊的看着她的脸,越看越觉得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定然是见过的。
他想着想着,心中思绪急转。正苦苦思索着,他脑中灵光一闪,陡然间变得面无血色,吃惊的看着金鹂指着她颤声道:“我……我想起你是谁了……是你祖伊的女儿……你叫……你叫莺儿!”
金鹂,正是莺儿!
但时莺儿已毫不畏惧,她看着费仲,脸上还带着一丝冷笑,道:“丞相好记性,记得几年前我十五岁的时候,有缘与丞相在太学见过一面,没想到丞相至今未忘!”
费仲听她承认,惊得说不出话来,道:“你……你究竟要干什么?”他虽然这样问着,心中却陡然想到,当初孝癸和邢亥叛乱,祖伊因替孝癸家人求情,为受辛所不容,最终跟着孝癸的家人一起被处死!此事与自己关系甚大!难道她将这笔账算在了自己头上,这是来替父报仇的?
想到此,费仲头上一阵冒汗!
莺儿并未察觉到他心中所想,依然神色安然地说道:“你不要急,听我说!本来这些话是要别人告诉你的,但现在既然还有些时间,那便由我亲自告诉你好了!”
说完顿了顿,站起身来,在屋内随意走着,费仲看着她的身影,刚才只觉这身影美到了极点,可此刻却又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观之只觉寒意阵阵!
莺儿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费仲,你听我说!我在去芮吉府之前,已经写好了一封信,信上说,你贪恋我美色已久,自我父死后,你趁我家道中落,便依仗权势,百般胁迫我依从于你!我自跟随商容丞相入他府内你才不敢造次,可是等到商容丞相也逝去,你便旧话重提,对我百般威胁!我一个孤身女子无所依靠,终于被你强行带到府内。但我决心就是死了,也要保住清白之躯!今夜若我死在你府中,要么是为你所迫,不得已才以死来保清白;要么,便是不堪你所辱而才不得以赴死!”
费仲听得耳中嗡嗡直响,只听她继续说道:“这封信,我已交到一个可靠之人手上,等到今夜过后,此信便会交到大将军的手中!丞相不要不信,或许你刚才未曾察觉,我在商容丞相府中帮助青君小姐散药已经很长时间!你们这些显贵虽然识我的不算多,但城中百姓大都认识我!就在刚才我进你府中时,光是看到的曾去商容丞相府上求药的就有七八人!还有酒宴上,也有人认得我,只是他们不敢说而已。只要我写得那封信一面世,我想所有人都会相信!”
说完,顿了顿,瞪着费仲,目光锐利寒冷,道:“费仲,你大概忘了,我父亲虽然被处死,可是我家毕竟是王族,我是王族女子!你竟敢糟蹋胁迫王族之女,这是什么罪名?天子虽然宠信于你,怕也容不得你如此吧!就是他不处置你,你也会颜面扫地,受尽世人唾骂,你还有什么脸面居这相位?”
费仲震惊异常的看着她,才知道这如仙子一般女子心中竟藏着什么样的心思,看着看着,目光也变得仇恨锋锐起来,冷冷地道:“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究竟要如何?”
莺儿依然一脸若无其事,笑着道:“我还没有说完,丞相稍安勿躁!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不可挽回!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保证我写得那封信永不会出现在这世上!”
费仲立即问道:“什么事?”
莺儿看着费仲,一字一句地道:“只要你答应我,上奏天子,请求释放西伯侯归国!”
费仲一听,竟是全身一震,极感意外。他原以为她是为她父亲复仇,才这般处心积虑的设计自己,却万万料不到莺儿竟会说出这件事!他愣愣的看着莺儿,刚才还极其愤恨,恼怒,震惊之感竟然消解大半。
此时莺儿依然冷冷的看着他,可是突然腹中一痛,她捂着肚子,腰一弯猛得吐出一口血!
药性开始发作了!
费仲一下子慌了神,他忙从床上下来走到莺儿面前,问道:“快说,有解药吗?这药怎么解?”
莺儿急喘着气,看着他惊慌关切的表情,感到有些诧异,淡淡地道:“解药?这药没有解药!”
费仲一听,顿时觉得全身无力,他吃惊的看着在不住呻吟的莺儿,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帮姬昌,他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要你不惜自己的性命去救他?”
莺儿正在全身发抖,听到他的话猛的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睛瞪着他,答道:“为什么?因为除了我父亲,还有……还有他,就数他们对我最好!他们待我如亲人一般!像你这种刻薄寡恩,铁石心肠,整天只知算计害人的人又怎会明白这世间真情!为他们死我心甘情愿!”
费仲听到,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沮丧!
她说得对,姬昌对他好,她便愿以死相报,可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呢,不过是攀附自己的权势而已,有谁可以如此待自己呢?一颗心好似自生下来便如寒冰般冰冷,如石头般坚硬,从未感受过世间温情,今日见莺儿竟会如此回报她的恩人,实在震惊得无法言说。他默默心道:“怪不得那么多人聚在姬昌周围为他讲话,仅此一点,自己就万不能及!”想着,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他心中一阵落寞,他又看向莺儿,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浑身还在瑟瑟发抖,不禁心中酸楚异常,突然觉得对自己来说这世间一切还有什么比这莺儿更重要,更别说那姬昌的去留了。想着想着,他突然蹲下来,焦急地道:“此事慢慢再讲,你快告诉我真的无法解救了吗?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听到费仲的话,莺儿不禁一愣,她转过头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才知道他真心关心自己!此事终究与他无关,自己这般算计于他,终究于理有亏,想到此心中生出些感动和不安,道:“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便不会有事,只要他们,还有青君姐和墨大哥……能返回西岐,我死而无憾!”此时她的声音已十分微弱!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一片喧哗,还传来几声兵刃交击之声。费仲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屋门陡然大开,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子,衣袂飘飘,姿容若神。费仲仔细一看,顿时全身冰凉!
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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