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微子突然长舒一口气,正身危坐,正色道:“墨剑客是世外高人,微子的心思想瞒也瞒不住,墨剑客或已知道微子安排今日之事,所为为何!”
墨羽听之不禁心头一震,其实微子的意图自在酒坊刚看到他时已猜出一二,他本想在这参禅论道中表明心迹,却不想微子还是点破了题。看着微子正襟危坐的样子,他心下叹道:”红尘中一颗最不平静的心积郁多年,怎会由自己几句话就熄灭!”他这样想着,口中说道:“还是殿下明示才好!”
微子清咳一声,开始正色道:“墨剑客!虽说人生在世若能如阁下所言,绝名绝利,忘忧忘辱,做一个超脱世俗之人自然是好,但人生天地之间,若是只图一己清净之乐,视万民于水火之中如若无睹,总也不好,也非仁人志士所为,人生于世总该有些救世济民之心!”
墨羽陡然想起在幽谷中叶秋的话,不禁点头称是。
微子见之,接着道:“何况学武之人,既身怀绝技,若是能为天下苍生做些事情,终究才是最好的归宿,这也方不负平生所学!”墨羽又点点头表示认同,接着看着微子等他继续说。
微子又长舒出一口气,目光闪烁接着道:“微子生于帝王之家,有时不自量力,常与历代先祖相比!自问德才虽不敢与成汤、盘庚、武丁几位先王比肩,但尚敢效太甲,太戊几位先王之德!”微子于伯邑考来的当晚就去拜访过,曾直斥受辛之非,此时当着墨羽的面,也不愿过于掩饰心迹!墨羽听这话说的已十分明显,不再言语,只是听他说。
微子这时好像显得有些兴奋,道:“驾船摇撸之人尚需两个帮手,微子要有所成就,就需要墨剑客这样的人才呀!微子相信,只要有墨剑客这等人相助,成就大业,指日可待!若是墨剑客愿意,微子愿保举墨剑客内史之职,足可在王庭中立身,若是大业可成,列土封疆也不在话下啊!”
微子说到此,心情竟有些激动,他怔怔的看着墨羽等他回话!
墨羽伸手用茶碗轻轻拨弄茶叶,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最后突然微微一笑,道:“殿下,你我在此已倾心相交已半个时辰,殿下应明白,名位于我并非什么日夜希冀,高不可及之物!这些于墨羽而言,不过一牢笼而已,墨羽现在倒是觉得可以好好品品这茶了!”说着,墨羽将微子面前的茶向推一推,微子一惊,只觉一股凉意传遍全身,但也只得接过茶!
墨羽继续道:“墨羽本是卑微之人,难得殿下如此看重,心中十分感激,此乃墨羽肺腑之言。刚才殿下说得对!墨羽虽然心中十分向往那山林之乐,但也知救世济民才是世间正途,只是墨羽生性懒散惯了,实难承受殿下青睐!墨羽虽与殿下相交不久,虽不敢说多了解您,却也知殿下必是一个仁慈爱民之人,或丝毫不逊先祖!墨羽也愿看到殿下有一天能够有所成就,必是天下百姓之福!只是殿下刚才所言,墨羽实难答应,望殿下恕罪!”他言词十分真诚,心道这微子虽说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圣人贤士,但要比那受辛,却是强多了。
微子一听此话,便知无望,不禁心下一阵落寞,叹道:“如此说来,倒是微子无福了,得不到墨剑客这样的人才!”
墨羽叹道:“墨羽自幼父母双亡,姬侯一家于墨羽恩同再造,此次墨羽受西岐文武和万民之托,随伯邑考公子千里迢迢而来只为能救回义父,护义父与公子安全返回家邦,此重任重如泰山,只望能功成身退,其他的实不愿多想,望殿下体谅!”他言辞恳切,说完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躬身行了一礼。
微子见之,并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躬着身的墨羽,目光中带着些不满和无奈,但也知道这次想招抚他已实在是无望,突然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重带笑容,道:“也罢,君子不强人所难,不过能交到墨剑客这样的朋友,也实是微子一大幸事了!”说着一抬手,请墨羽免礼!
墨羽听之,心中暗暗舒出一口气,脸上带此喜色道:“殿下能这么说,这也是墨羽的荣幸!”说完,也坐了下来,心中顿感一阵轻松。
两人说完之后,又闲聊了几句,便觉无话可说了,墨羽起身告辞。微子令马夫送墨羽回城,墨羽婉言拒绝,徒步向朝歌城走去。
微子站在竹榭门口看着墨羽,只见在风雪中墨羽的背影坚毅如山,这漫天的风雪好似不曾吹打在他身上一样。微子观之,眉头皱着不禁叹道:“我微子谋划大业虽也是为一己之私,然天子无道百姓遭殃,我之所做也算是顺乎天理民情!为什么真正的人才总不愿助我?”心下只觉无限惋惜。
墨羽在风雪中,边走边想刚才的事,觉得还好,既没有答应其所请,也没有得罪他。当前局势混杂,自己万不能参与到王庭的政局当中。平心而论,微子此人虽也不是什么忠厚淳善之辈,但若真可即位成天子,那天下的情状比现在或许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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