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打紧?”
乌那合连连的眨动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萧珪,说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可别说你博览群书,无所不知
。这件事情,不可能出现在任何一本书上!”
萧珪笑了笑,说道:“我也就是随便一猜。但如今看来,我似乎猜得不算太错。”
乌那合顿时目瞪口呆。就连不苟言笑的秦洪,都忍不住笑了两声。
萧珪说道:“说到这里,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乌那合道:“什么问题?”
萧珪说道:“当初,安西使节来瑱进城的时候,我叫你去说服托利,让他放走拨换城的百姓。你是怎么做到的?”
乌那合犹豫不决,没有回答。
萧珪说道:“你不会是,拿你们先祖墓葬的秘密,去做了交换?”
乌那合愕然一惊,“你、你又是猜的?!”
萧珪淡然道:“这么说,我又猜得不算太错了?”
乌那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与托利认识许多年了。那时我还年少,不太懂得保守秘密。有一天我多饮了一点酒,不小心把我
们姑墨王室先祖,另择地宫重新下葬的事情,告诉了托利。从那时候起,托利就一直惦记这件事情。”
萧珪说道:“如此说来,墓葬里面真有一批,价值连城的宝物?”
乌那合苦笑了一声,“小小的一个姑墨国,都已经亡国一百多年了。就算留下了一些东西,也早被我们这些不肖子孙,挥霍得一
干二净了。”
萧珪说道:“别紧张。我不惦记,仅仅是有一些好奇而已。”
“这我相信。”乌那合点头,“萧先生可是天朝上国的第一富豪,那点破烂,你根本就瞧不上眼!”
萧珪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天朝上国第一富豪’,这么一层身份?”
乌那合说道:“等你回了中原,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了。到时候,你可不能装作不认识我啊!”
萧珪微笑点头,“承你吉言。如果真有那一天,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会认得你。”
乌那合的脸皮抽搐了几下,“这话听起来,怎的如此奇怪呢?”
萧珪轻笑了两声,摆摆手,“你快走!”
乌那合看了看萧珪与秦洪,又深看了他们身后的通道几眼,弯腰施了一礼,“乌那合,告辞了。”
待他走后不久,秦洪说道:“乌那合这个人,十句话有九句半是假的。另有半句,是在放屁。”
萧珪说道:“不然,他怎么当得起西域之狐的大号?”
秦洪说道:“虽然颇为混蛋。但我觉得,乌那合还算有点意思。”
萧珪笑着点了点头,“没错。乌那合的确是一个,比较有趣的混蛋。”
三天以后,黎明。
萧珪与高舍鸡并肩站在拨换城的北面城头上之上,静静的看着,第一抹晨曦刺破漆黑的苍穹。火红的艳阳,缓缓的在地平线上
升起。
高舍鸡说道:“天,就要亮了。”
萧珪说道:“秋天到了。时间过得真快。”
高舍鸡说道:“秋天好,不冷也不热。适合打仗,甩开了膀子打仗、杀人!”
萧珪淡然一笑,心中却在想道:皇帝李隆基叫我秋天回去,冬天再和他的宝贝女儿咸宜公主成婚。
现在,秋天到了。
我的西行之旅,该结束了。
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它也终将结束了……
高舍鸡小声的问道:“萧御史,地宫里面,全都安排妥当了吗?”
萧珪点了一下头,“放心,不会有问题。”
高舍鸡仍有一些吃不准,小心的问道:“那么大的一处地宫,全是坚厚的石板。当真,能行吗?”
萧珪笑而不语,心想我该怎么向你解释,有关爆破学与建筑学的专业知识与专业技能呢?
高舍鸡看他如此表情,连忙道:“我该相信萧御史的,是我太过多虑了。还请萧御史,不要在意。”
萧珪说道:“无妨。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高仙芝与裴蒙的安危问题。”
高舍鸡皱起了眉头,说道:“仙芝行事鲁莽。但有什么结果,全都是他咎由自取。”
萧珪说道:“话不能这么讲。虽然他的诈降失败了,但他的确,给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那一百多名被俘百姓,也的确是被
他救了出去。”
高舍鸡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倘若壮烈,那也算他……死得其所了!”
萧珪皱了皱眉,“为什么,你们老是想着要去送死?高仙芝的队旗上,都是绣着飞蛾。活着,难道不好吗?”
高舍鸡咧嘴一笑,说道:“活着,当然好。但是打仗,无论输赢都得死上一些人。我等行武之人,吃的不就是这么一碗断头饭么
?”
听到“断头饭”这三个字,萧珪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沉了一沉,半晌无语。
高舍鸡也沉默了片刻,说道:“萧御史,你真的不该到这里来。我等武夫丧命疆场,早已是命中注定;你是大唐的贵族,圣人钦
点的驸马都尉,公主殿下还在京城等你完婚。你会有大好的前程,和大好的人生。但为何,你要放下好好的锦衣玉食不去享用
,非要跑到穷山恶水的西域边疆来,和我们这些下贱的武夫抢食一碗断头饭呢?”
萧珪说道:“别跟我扯这些。现在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
正在这时,前方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高亢的号角之声。
城头上的人,全都精神一振。
有人喊道:“他们来了!”
萧珪迎着刺目的朝阳,眯着眼睛朝前看去。
远处昏黄的地平线上,走来了无数的骑兵。茫茫一片看不到头,就像是一股摧毁了防洪大堤的汹涌洪水,正在滚滚而来。
高舍鸡猛一扬手,“擂鼓!”
萧珪深呼吸了一口。
——来!
——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