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不是。”萧珪答道。</p>
李隆基又皱起了眉头，“那你想要干什么？”</p>
萧珪想了一想，说道：“陛下，臣现在非常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想干什么。圣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臣想要趁年轻去外面去多走一走、看一看。臣想知道，大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国度；臣活在大唐的这一片天空之下，究竟能做什么，该做什么！”</p>
“朕似乎有点明白了。”李隆基说道：“你想效仿那些文人墨客与年轻士子外出游学，遍访名山古刹，问道隐士高贤？”</p>
“陛下，不是这样的。”萧珪说道，“如果只是为了游山玩水，臣今天就可以骑马出城，玩个痛快再回来。”</p>
李隆基皱了皱眉仿佛有点恼火，“那你究竟想干什么？萧珪，你是不是魔障了！”</p>
张果老在一旁，呵呵直笑。</p>
李隆基不解的问道：“仙翁，为何发笑？”</p>
“陛下，莫要心急。”张果老笑呵呵的说道，“陛下不妨回想一下多年以前，陛下也在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不是也有过一段迷茫的时期吗？”</p>
李隆基微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那时候，朕还是一个贬放在外的郡王。整天飞鹰走狗吃喝玩乐，别人都以为朕逍遥自在，无忧无虑。但是朕心中的苦恼，却是罕有人知。”</p>
张果老微笑道：“那是因为，陛下文武双全惊才绝艳，并且满腔热血胸怀大志，却只能在毫无意义的吃喝玩乐之中虚掷光阴、消磨时间。”</p>
“仙翁，所言极是啊！”李隆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p>
然后，他再看向萧珪的时候，眼神明显变得柔和了许多。</p>
“萧珪，你先平身。”</p>
“谢陛下。”</p>
萧珪站起了身来，感觉膝盖有点疼痛。这大概就是自己跪得最久的一次了，还是在坚硬的石板地上。</p>
李隆基说道：“你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想好了以后再来告诉朕，你想要去哪里，做什么。”</p>
萧珪叉手拜了一礼，说道：“陛下，臣想要离开京城去大唐各地走一走，看一看。”</p>
“你想去哪里？”</p>
“边疆。”</p>
李隆基与张果老同时一愣，“边疆？”</p>
萧珪点头，“对，边疆。”</p>
“为什么是边疆？”李隆基问道。</p>
萧珪说道：“因为边疆有战争，经常会死人。臣想去经历一番战争的洗礼，亲眼见识生命的卑微，或者伟大。这样，臣或许就会明白，臣这一生究竟想要去哪里，该要做什么了。”</p>
李隆基眼神炯炯的看着萧珪，半晌无语。</p>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安静。</p>
过了一阵，张果老突然说道：“陛下，让他去吧！”</p>
“不行！”李隆基一口回绝，说道，“他要是走了，元宝商会怎么办？重阳阁怎么办？”</p>
萧珪叉手而拜，说道：“陛下，元宝商会的内忧外患，大体都已解除。只要芙蓉园的工程不被废止，商会有帅灵韵管着，就不会再出什么问题。”</p>
李隆基说道：“朕去年就已经对你说过了，要你亲自去往芙蓉园选址，替朕建造修仙台阁。你是想要抗旨不遵吗？”</p>
萧珪皱了皱眉，没有说话。</p>
张果老说道：“陛下，贫道可以代他，去办这件事情。”</p>
这下轮到李隆基，无话可说了。</p>
他只好对着张果老叉手而拜以示答谢，然后再道：“那么，重阳阁呢？你不是正在忙着拓建分院吗？这么一大摊子事，你全都不管了吗？”</p>
萧珪说道：“陛下，就算臣留在洛阳，这一大摊子事情臣也不会亲自去管。因为这一类日常事务，平常都是苏幻云与茶花娘等人在料理。”</p>
李隆基似乎有点不死心，再道：“那万一生出什么重大事端，你认为，那些女流之辈足以应付吗？”</p>
萧珪说道：“陛下，自从去年讨伐谢黑豺之后，重阳阁已经竖立起了足够的恩威，寻常的江湖门派与肖小之徒，绝对不敢再来挑衅重阳阁的权威。唯一一个能对重阳阁构成威胁的孟津漕帮，臣也刚刚与他们的帮主达成了协议，未来至少两三年之间，彼此能够相安无事。往后，重阳阁只剩一些日常事务需得料理。苏幻云与茶花娘足以应付。就算突生重大变故，也还有高公公在上面拍板定案。重阳阁，并非缺臣不可。”</p>
李隆基皱了皱眉，说道：“萧珪，你扔下这么多事情甩手就跑，就不怕辜负了你身边那么多人，对你的信任与期盼吗？”</p>
萧珪说道：“陛下，如果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做完再动身，那臣白了头发也走不出洛阳城一步。如果臣继续满心迷茫、浑浑噩噩的活着，连自己都要辜负，又谈何，对他人负责？”</p>
李隆基微微一怔脸色微变，似乎有所触动。</p>
张果老说道：“陛下，萧珪的话，说得很有道理。身为男儿是该承担责任，但他首先，还得自强自立。”</p>
李隆基点了点头，看着萧珪，认真的说道：“萧珪，这件事情不可草率。朕劝你三思而后行。你先把仙翁请回家中，好好孝敬几日之后，我们另外再谈这个问题。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你的想法又会有所不同了。”</p>
“是，陛下。”萧珪叉手应喏。</p>
师徒二人一同施礼拜别皇帝，准备告辞离去。</p>
李隆基似乎还有一些不放心，正色说道：“萧珪，不得朕的允许，你不得擅自离开。知道吗？”</p>
萧珪没有办法，只好叉手而拜，“臣遵旨。”</p>
“明天……”李隆基迟疑了一下，说道，“明天朕会派谴咸宜公主，代朕去往你的府上拜会仙翁，聆听教诲。你，准备一下。”</p>
“臣遵旨……”</p>
萧珪只好应喏，心中却在叹息：这还有完没完了？我想去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这么难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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