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个看门的男人原本是某个组织很厉害的成员,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但也跟着组织里的其他成员一起做了不少好事。只是这人脾气确实挺差的,一次任务的时候跟队友打了一架,结果还导致那个任务出了个挺大的纰漏。
就是那次任务之后,他就被上级领导从一线调走,下放到了这个疗养院看门。
这疗养院也确实大有来头,表面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疗养院,但其实是那组织自己的医院,听说好像还在进行着什么可怕的研究,想要把死人变成活人。
当时太宰治听到这儿就没再往下听,笑了一声拉着他离开了,似乎是觉得这些人话说到这里就越来越不靠谱。
不过现在看来,她们听到的那些“谣言”也未必都那么不靠谱。
人体实验这事儿上野光不清楚,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关于这个传达室保安的那些说法,大概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确有其事。
传达室里的确实是个留着银色长发的男人,眼神锐利,透过斑驳的窗户望出来,带着慑人的气势。
上野光和太宰治刚一下车,这人就已经注意到他们,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举动,只等到他们站在门前,才蓦然投来视线,像是在警告他们——
再向前一步,杀无赦。
那眼神,确实凶。
所以,如果他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那他可能也确实是被“流放”到这个岗位来的。
外面那些关于这个地方的糟糕传闻,说不定也都是因为这个可怕的传达室保安而起。
不过可惜,在场的两个人都不是会被他的眼神吓到的存在。
太宰治神态自若地走上前,屈起食指,敲了敲男人面前的小窗户。
“不好意思——”他拖着长音,抬高了点音调,“能开个门吗?我们要进去找人。”
男人冷冰冰地透过窗户看着他,片刻后,抬起手,“啪”一声推开窗户。
太宰治小小地惊呼一声,向后仰头,堪堪躲开迎面撞过来的窗扉。
男人视线越过他看向上野光,嗤笑一声,一字一顿:“不能。”
“唔。”太宰治眼睛睁大了一点,似乎是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他指了指自己,“我就算了——”
然后手指一转,朝向上野光,问:“他也不可以吗?”
男人不耐烦地扫他一眼,重复了一遍“不可以”,又“啪”的一声合上了窗户。
太宰治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上野光,一脸无奈地朝他一摊手,说:“没办法啦。”
就是他的表情看上去实在不怎么像是没办法的样子。
上野光走上前,和他站到一起,偏头往屋内看了看。
银发男人朝他投来一瞥,看上去有点不屑。
上野光回忆了一下来的路上太宰治提起过的“战略”,问:“是不是只能硬闯了?”
“是哦。”太宰治一眨眼,指了指那扇紧闭的大铁门。
上野光转过身,抬起手。
下一秒,铁门以那把大锁为中心,整个向内凹陷,像是什么东西用力地砸着。
传达室里的男人愣了一下,破窗而出。
黑洞洞的枪口抵上太宰治的额头。
“哇。”太宰治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甚至还十分配合地举起了双手,“我被劫持了欸。”
上野光偏头看了他一眼,停下手上的动作。
但即使他停下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铁门向内凹陷到极致,在不断回荡的声音中断裂,轰然砸在地上。
上野光无辜地和太宰治对视一眼,看向劫持着他的那个男人,说:“可是我已经把门打开了。怎么办?”
“怎么办?”男人冷冷地重复一遍他的问题,哼了一声,拨弄了一下手里的枪。
子弹上膛。
上野光皱了下眉,略显为难地提议:“我再帮你接回来?”
虽然做起来比较麻烦,但也不是不可以。
银发男人显然不愿意听他们这些无谓的插科打诨,上野光话音落下的同时,枪声也已经响起。
太宰治紧闭双眼,十分恐慌地“啊!!”了一声,然后顺势倒地。
为了营造出逼真的效果,他甚至还意思意思破了下音。
但是血都没有见,效果自然不可能逼真。
男人神色陡然凝重,从腰后掏出另一把枪,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到底的太宰治。
侧躺在地上的人突然笑起来,他单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撑着身子坐起,肆无忌惮的笑声从指缝间流出。
男人用脚尖踹了踹他的大腿内侧,冷声命令:“起来。”
太宰治挪开手,仰起头,冷眼看着他,柔声问:“你确定……要让我起来吗?”
他勾起嘴角,缓缓念出男人的名字:“黑泽阵?”
银发男人瞳孔一缩,再次扣下扳机。
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太宰治耸了耸肩,镇定自若地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握住黑泽阵手中的枪。
他按住枪管,微笑着男人对视,“猜猜看,子弹在那里?”
黑泽阵皱眉,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又落到站在倒塌的门前的上野光身上。
上野光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朝他伸出一只手,摊开。
七枚子弹一发不少,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黑泽阵的目光瞬间锐利。
手枪脱手的一瞬间,银发划出一道弧度,男人的身形消失在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抓着枪,笑了一下,毫不担忧地转过身,看向已经焦灼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当然知道这个叫黑泽阵的男人很强。
否则,组织也不敢让他一个人看守整个疗养院。
能在这里养伤的,要么是受了极难治愈的重伤,要么就是在组织里身居高位。
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真的让一个翻过大错、不受信任的人来看守。
他确实曾经因为性格原因犯过错,但却绝对不是像那些传言一样,是来这里受罚的。
黑泽阵这个人啊……
太宰治气定神闲地后退三步,避免这两个人在战斗的时候波及到自己,然后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那两道身影。
一个白发,一个银发。
他们近身搏斗的时候,偶尔头发也会纠缠在一起,倒像是一场值得欣赏的电影打戏。
银发青年腰间还挂着第三把枪,在开打后不久就被他自己丢了出去。
黑泽阵这个人啊——
太宰治想,
是无论在哪个地方,都会忠心耿耿,深受信任的那种人。
他虽然没什么道德感,做起事来不顾后果,凶狠且暴戾,但忠诚度却并不低。
——会是boss很喜欢的那种下属呢。
太宰治弯腰拾起被踢过来的枪,笑着下了定论。
至于上野光。
了解一点内情的人都能猜到黑泽阵很强。
也同样,但凡是了解内情的,没有人会觉得这个人有多强。
他们不知道他有多强,好像也没有人知道。
包括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叫黑羽快斗的家伙。
太宰治慢悠悠地走到传达室,轻轻松松撬开门锁,走了进去。
他本来还觉得,这一次自己已经知道这个人的实力极限了。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又并非如此。
被抓的时候他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似乎依旧不是他的全部。
再加上他有时候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对自己的熟悉感,就好像他们也已经认识了很久,对彼此知根知底。
这令太宰治难以克制地对他产生了好奇心。
太宰治很确定,他和上野光之前绝对没有任何其他接触。他将自己遇见的每一个人都记得很清楚,如果他曾经确实遇到过这个人,他不可能不记得。
所以……为什么?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在那一堆花花绿绿的按键中扫了一圈,按下其中一个。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彻整个疗养院。
这座沉寂在黑暗里的庞然大物一瞬间变得躁动不安。
疗养院里的所有灯在同一时刻亮起,嘈杂的喧闹声一直传入太宰治耳中。
他笑了一下,把那把捡来的枪端端正正放在桌上,转身离开,还好心帮人带上了门。
上野光和黑泽阵已经停止打斗,双双站在门口看他。
一个不明所以,一个阴森可怖。
太宰治走向两个人,朝黑泽阵摆摆手,拉着上野光往旁边走了两步。
上野光乖乖跟在他身后,茫然地看着他。
“上野光。”太宰治突然叫了他一声,然后自己笑了起来,像是觉得有点稀奇。
上野光:“?”
“有一点我一直很好奇……”太宰治看着他,弯起眼睛,肯定地说,“你好像特别信任我。”
“这次来不及问你原因了,下次要记得告诉我哦。”
他抬起手想拍拍上野光的肩,却在碰到对方身体的前一秒就被抓住手腕。
上野光垂眼看着他,黑眸中是一如既往的认真,他思索了片刻,回答:“因为你不是坏人。”
太宰治笑着竖起食指,抵在他的唇边,说:“回答错误~”
上野光愣了一下。
“没关系。”太宰治最后还是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肯定地说,“下次见面你就会告诉我啦。”
嘈杂声越来越大。
疗养院里的人逐渐聚集到倒塌的铁门前,太宰治潇洒地朝他一挥手,说了声“下次见~”,身影隐没在黑夜里。
上野光目送他离开,转过身。
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到自己身后的那一片人。
他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最近的那两个人身上。
倒是很巧,这俩人他都认识。
一个是咖啡店的安室透,另一个是长大了的工藤新一。
没有黑羽快斗。
他在两个人里犹豫了一下,选择问他在另一个世界里更熟悉一点的那一个。
“快斗呢?”
工藤新一惊讶探寻的表情一僵,沉默片刻,含糊解释:“他出不来。”
上野光:“?”
工藤新一支支吾吾,好像有点难以启齿:“就……”
旁边的安室透看不下去了,帮他把话说完:“他伤还没好,在病房里躺着。”
他停顿片刻,像是要给上野光留点时间去消化这个信息,然后问:“你要去关心一下他吗?”
语气里多少有点嘲讽。
上野光愣了一下。
敏锐地察觉到,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