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箫书记的话还在韩宝来耳畔回响,肯定触伤了陈老的心,他女儿家显然过着不错的日子。 那超市正处于镇心位置,是一个风水宝地,这样一个生财的黄金铺面让人家搬了,陈书记说几句气话也是正常。犯不着跟陈老一般见识。不是每个人愿意为别人做出牺牲的。
这里大部分时候像一个正常的、颇安逸的县城,不聊分洪的事,人们关心的事情和其他地方没两样。
韩宝来看到广场一角有个推着卖卤菜的车,车张着一把大的遮阳伞,可能趁雨停的当儿,卖几个生活费。卖卤菜的妇人还戴着白厨师帽,脸蛋一笑一对深深的酒窝,很水灵,缚着翠花挂围,身材也标致,名字叫周宜红。韩宝来买了她一盘卤豆腐干,一盘酱猪蹄,一盘盐焗凤爪,一盘牛筋,一盘凉海带丝,分给大家吃,一共是八十八元,韩宝来给了她一百元,说不用找了。女人喜欢了,还帮他们拿了几瓶冰镇黄鹤楼啤酒来。
韩宝来是跟阿姨亲切,而且有阿姨缘。他们聊开了,一扫刚才的晦气。
周宜红说;“大记者,我们这里除了分洪,这里什么都好,要是我搬到别的地方,还承担不起这样的生活水平。”
“周阿姨,你一直经营卤菜摊吗?”
周宜红脸红着说:“刚打的摊子。我们举家迁进城,不搞点营生怎么过日子?”
“你以前做什么?”
“在官渡镇开了一家肥料零售点。”官渡镇也全移民了,周宜红原来是一个有身家的老板娘,怪不得养得白净丰满,现在要放下架子,推着卤菜摊子沿街叫卖,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我老公前晌还开车到江边看了看,然后放心地回来说:江水没涨,没事。她还得意地给我科普了武汉内涝的概念。1998年江水快要没过堤,而现在还差几米,这个事实让我暂时放下心。雨水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很大。往年能卖出五千吨肥料,今年只有一千多,我们也不敢乱进货,农民怕蓄洪,不敢下肥。现在,我们搬进城里,租了一个仓库,光租金每天要一千块。城里人,谁要化肥?”
“有的人怎么乐意分洪?”江楚瑶怕女主人又骂韩宝来,她插了一句嘴。
她苦笑了一下:“那是因为他们没什么损失。不是说打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产业的死,没产业的笑得合不拢嘴。”至于她自己,“我倒是巴不得分洪。”
韩宝来又来劲了:“为什么?”
“前些日子,我们在家里为分洪的事着急,孩子说,多买点粮食屯着。孩子们担心没吃的,我和老公成天担心一屋子货怎么办。怕给水泡了,那是几十万货,怎么赔得起?还好,有解放军帮我们搬货。感谢解放军。要是那个做决定的韩宝来过来看看好了,万民都骂他恨他怨他,特别是老一辈的,指着天骂他。老天爷怎么不劈死那个韩宝来?害人也不看日子!”
韩宝来知道冒雨移民四十万是什么概念。他眼前仿佛出现大雨,千千万万的家庭,老人、孩子在淋天大雨抢运东西,他眼眶湿润了。现在十八个镇,有十五个镇成为淹没区。大部分移民拥挤在县城四个街道,三个镇,除了小部分移居武汉、荆州等邻近城市之外,县城城区人口骤然增加到一百一十万,小县城相当一个等城市规模了。潇湘市城区都没有一百一十万人口。
“生活费增加了吗?”
“哪倒没有。你看,吃的、用的,国家海量供应,这倒是不缺,只是日子怎么过下去?把国家的补助吃光了怎么办?住在城里,难道整天打牌过日子啊。打工又没得打。做点小生意吧,你看大家都紧缩着手,不敢乱购物。大家都恐慌。”周宜红神情黯然,她也没什么生意。
韩宝来想到了,这里不是大武汉,消化掉几十万移民,根本不在话下,这可是一个小县城,国家即使补助再多,没有产业安置他们,纵有金山银山,还是坐吃山空。
韩宝来拿了一百块钱:“老板娘,再给我拿两箱冰镇啤酒来。”
“哟,大记者,你还挺能喝的?”老板娘接了钱,扭着腰肢到熟人店里叫了两箱冰镇啤酒过来。
韩宝来给法国雪铁龙老板法国克里斯托?蒙托罗先生打了一个国际长途,克里斯托?蒙托罗先生还是很给面子,马接了电话:“韩少,想通了?我们联手,那是举世皆惊。”
原来克里斯托?蒙托罗先生曾经想以韩宝来为跳板,让丰田猎豹解除与东瀛三菱合作,跟他们雪铁龙合作,可是丰田现在与三菱的合作基础很深,韩宝来断然拒绝了他的挑拨离间。
韩宝来要欲擒故纵:“你这个事啊,我一直放在心,这些日子,为你这件事,我吃饭不香,睡觉经常失眠。整个人基本处于亚健康状况,觉得一夜白头了。”
“哈哈,韩少,有这么严重吗?这事有眉目了,我可以补偿你。说吧,怎么一个合作意象?”
“本来是德国奔驰要与他们合作的,可是看在我的面子,他们放弃与德国奔驰合作,愿意与你们合作,但是他们提出来,要做做豪车,做你们的雪铁龙ds5新概念车,年产超过十万台。怎么样?”
“嗬!”克里斯托?蒙托罗先生惊叫起来,“韩少,你这一壮举,可以奠定我们雪铁龙汽车在华夏,甚至在全亚洲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