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送吴玉章回桃园大酒店安歇,吴玉章关上门,呼吸急促,脸上透出红晕,眼光勾魂,恢复了少女的冲动,当然得满足她。两人过去就有这么一腿,现在不过温习功课。
一场终极PK风平浪静之后,然后两人都无睡意,相拥在一起吹吹枕头风。你别以为人生最大乐趣就是情趣,就是无休无止做功课;其实,人生的乐趣除了做功课,还有很多快乐的事情可做,只是需要你去体验到其中的乐趣。你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那当然是索然无味。有的人喜欢下棋,他当然体会到下棋带给他的兴奋和刺激,能获得一种精神的愉悦。可是,你让一个不爱好的人下棋,你拉他下,他只是极不耐烦地跟你下,敷衍了事,他是体会不到下棋的妙趣的。
“宝来,你是我见过的男人当中,最优秀、最有力道、最霸道的男人。”
“真有你的,亏你这种鲜廉寡耻的话也说得出口。”
“怕什么?人生几何?”
“人生几何?唯有杜康。这是指喝酒好不好?”
吴玉章吃吃笑道:“我可是指的跟相爱的人在一起。要是跟不相爱的人在一起,我感觉就是牛擦背,就是搔搔痒痒。跟你在一起,可不一样了,那才叫欲生欲死。其实嘛,我相信死亡也很有乐趣的,每回我达到极限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灵魂出窍了,我不是我自己的,我是什么呢?我像是给揉成泥水,全然不存在,像是在死亡的边缘喘息。”
“你怎么知道这是死亡的边缘?”
“我曾经有过三回死亡体验啊,我生名浚的时候,我就差点死过去了。你知道吗?我白天还上了班,晚上感觉肚子痛。老家伙不在家,最后是司机送我的,可是在车上,我就要送了,羊水破了,还没到医院,我感觉我虚脱了,我像一个光圈,一圈圈放大,无限期地放大,放大——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点不清楚。我醒过来,我全身插满了管子,我是抢救过来的。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这是第一回,还有呢?”韩宝来在微光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很像他的儿子韩名浚。可能吴玉章也有母子恋吧。她有可能移情别恋,转移到韩宝来身上。
“第二回,是我给老狗暴打。他听人说,我跟某某发生了关系,事实上根本没这么一回事。真是很好笑的,司机于我母子是有恩情吧?他把司机给炒了。后来司机到深圳打工去了,我本来跟他没什么,以后也没什么联系。老家伙心眼特别小。我记得他打晕我那次,应该是一个下雨天,我们专卖局的一个领导用车送我回家,我不敢请他到家里来坐坐,我们就在家旁边的一个馆子吃饭,还是AA制。结果给熟悉的人撞见,告诉他了,他喝了酒回家,二话没说,先反锁了门。我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要夺门逃走,可是他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拖拽在地,先是打耳光,然后发起性来,猛地把我往门上一掼,我后脑勺咚地一声重重地撞在门上。当时,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人事不省了。”
“第三回,是你啦。你是怎么弄醒我的,我不知道了。我跟你做了九回,第九回,我死过去了。”
“没有啊,我没管你啊,是你自己醒过来的。”
“什么?你没抢救我?”
韩宝来鬼笑道:“我以为你睡着了,我哪敢惊醒你。我也累了。我昏昏沉沉睡着了。”
“呸,没良心的,差点死在你手中了。”吴玉章假意掐他,韩宝来给掐得哧哧笑。
“我也是经常性休克,我可比你死的回合多。这一段时间,有芊芊跟着,她常给我按摩,我才没有昏死过去。看来,我是离不了她的。哦,完了!”
“怎么完了?”
“江楚瑶满月了,可能会回来,两个保健医生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比中央首长还夸张了?这可不好办。”
吴玉章哼了一声:“大惊小怪。我还以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还能难倒大名鼎鼎的韩少。”
韩宝来倒出一肚子苦水:“我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多面人,具有多重性格。有时候,我觉得,我不能对不起跟我在一起玩过的姐妹,我应该继续保持跟她们的关系,不让她们失望。我昨天看蒋晓菲的眼神,我真受不了,我过于残忍——我这些日子,不敢赴约。我是跟她有君子协定的,可是我不敢去。昨天她的泪眼,真的让我心都碎了。可是,有时候,有一股道德的力量,让我很想超然物外,狠下心来,对她们要狠一点,不能够由着她们的性子来。我就漠然处之了,不理不睬了。不想管她们的死活了。有时候,有什么触动我的灵魂,我又深深自责,我——我算个人吗?一个那么纯情的姑娘,我怎么忍心伤害她?当然,我知道,我或许狠下心来,是对她的好,她才死了心去找男朋友,才会移情别恋,像艾美、沈园园一样。”
吴玉章吃吃笑:“演戏的。你以为有多少眼泪是真的?你信不信,我马上可以流出泪来?我不需要催泪,我泪腺相当发达,我一情绪低落,我就会流出泪来。你看,没良心的,你总是对我爱理不理——”
吴玉章拿起韩宝来的手摸摸她的眼眶:“天啦,潮潮地,热乎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