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韩宝来买了一卡车东西,估计是送给乡亲们的礼物。回小香河的乡亲们多,东西也多,韩宝来有办法,一个电话,人民桥村村主任熊开顺亲自驾着他的机帆船送他回村。韩宝来原来给每家每户赠送了一包福陵茶场的茶叶,福岭野生茶油一公斤。韩宝来没心思组织全村聚餐,把聚餐的钱,换作礼品赠送给全体村民,也是皆大欢喜。
韩宝来本想晚上邀村委干部、小仙女温泉山庄的几个三八婆到家里吃宵夜,又怕她们带礼物。算了,还是到小酒馆办吧。不用担心吵着老人和孩子。
蒋至诚和陈浒做菜,虽然时间快到十一点了,等到客都走光了,她们内部的人才三三两两到齐了,小酒馆重新热闹起来。一共开了两桌。韩宝来、陈建功、孙石宝、蒋至诚、陈浒、刘健、陈浩民、陈三点、陈桂明、刘晓明一桌。女人另开一桌。
韩宝来中午陪四老喝瑶王酒、晚上陪两位公安领导喝茅台,现在又陪村寨的头面人物喝,他反正借酒浇愁吧。陈汝慧的悄然离去,对他是一个沉重打击!桌子上堆满了大碗大碗的菜,韩宝来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不是味道不好,而是韩宝来肚子不饿。心理学上说,当一个人内心苦闷的时候,需要找到一个发泄之处,才会心里健康。
韩宝来跟兄弟们才喝了三巡,另一桌的莫小桃就不干了:“韩宝来,你让他们喝一阵子,他们还没喝。你到我们这一桌来。”
陈建功会意:“对,对,对。好汉不打跛脚老虎。韩姑爷先到那桌小酌几杯,我们火拼一下,你然后回来杀回马枪。”
“我不去。她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喝半杯,你们喝一杯,你们有没有意见?”韩宝来真的说话,舌头不怎么灵便,这不是装的,是他确实没有醒酒。现在喝滑了喉,连倒三杯,酒兴上来了,还酒壮英雄胆呢。
可是,贺玉娥、吴小凤、何月姑、莫小桃、陈小花、柳花明一起过来,韩宝来给她们拉拉扯拉抓走了。胡金玉便提议猜枚,姐妹们齐声欢呼,韩宝来不同意也得同意。韩宝来酒醉心里明,虽然有六分醉,他猜枚一般是输少胜多,要是在清醒状态,他想输都难。瑶家猜拳,先握一下手,然后向对方伸大拇指,再叫兄弟好,或姐妹好,最后猜拳,这是俗套。其她的手,他何止握过,不甚稀奇。轮到张玉翠,未猜,她就先脸色潮红。姐妹们便起哄,更要他俩猜,她们其实就是围着韩宝来嘻闹。
张玉翠怯怯伸出红酥手,微张开圆圆鼓鼓的五指,掌心筋脉分明。韩宝来醉眼迷离,看张玉翠更是艳若桃李,他轻轻地握住她的削葱指,张玉翠很明显地打了一个尿颤。韩宝来不由松开了手,向她竖起大指指,口齿不甚清楚地叫:“姐妹好,好姐妹,八匹马,五魁首——”
两人便面红脖子粗喊开了,结果张玉翠连输三拳,最后一拳,韩宝来陪她喝了,那就不让她打“赤脚”。按规矩,你让对方全输,打了一个赤脚,对方不输服,要还你一个“礼”。两人还要再划一圈,也就是再喊四杯。
然后是对头陈晓珊。陈晓珊手上晃着韩宝来送给她的手镯,不敢正眼看他,却不时拿眼碰他一下,又娇羞地低垂下头。陈晓珊赢了第一杯,她跟姐妹们兴奋地击掌相庆,可是接下来,她还是连输三杯,败下阵来。
韩宝来力战群英,他打了一个通官过去,反而清醒了许多。大声叫喊,可能能消耗能量,能加速血液循环。他越清醒,越难得输。
那一桌,换了碗喝。一碗一碗倒,哪里是喝酒,分明是喝水。
贺玉娥领衔的十个姐妹,虽败犹荣。采用车轮战法,韩宝来虽然是磨心,但他稳坐钓鱼台,偶尔输一拳,只是为了提高气氛。几轮过去,喝得她们十个姐妹粉脸涨朱,红得发烫。她们可是不怕死的主,舍命陪君子。韩宝来愈来愈清醒,她们越喝越兴致勃勃,人人醉眼乜斜,说话妖声妖气。结果,一对对喝得脚步踉跄,扶扶搀搀回家。
人走光了,蒋至诚还在收拾碗筷。张玉翠烧了一壶水,韩宝来自顾儿泡茶。张玉翠听老公在厨房洗得碗盘叮当响。她突然胆子一麻,抓住韩宝来的手,神情紧张:“宝来,我们进去——”
蒋至诚在小酒馆是有专门房间的,韩宝来吓了一跳,一杯茶失手倒了,茶水直泼到张玉翠的棉裤上。吓得韩宝来赶紧给她拂拭。
“看你——还有——里面也湿了——”张玉翠娇声俏语,眼媚如丝,气息如兰,她的手不安分滑进了他的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韩宝来用纸巾给她擦干裤子上的水,她故意夹住她的手。这么大动静,蒋至诚在厨房,充耳不闻,碗盘叮当声如故,仿佛在告诉他们,我懒得管你们的臭事。
韩宝来借着酒兴,跟那天对付陈晓珊的手法如出一辙,不过时间很短,手指上带有水光,坏笑着说:“我走了。你们忙吧。我不添乱了。”
韩宝来故意冲着厨房说:“蒋哥,多谢了。我清醒很多了。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忙吧。”
韩宝来高调跟两口子道别,两口子要送,韩宝来将两口子推进门,砰地一声将门关了,说声多谢了,心还嘭嘭跳,他怀疑自己为啥狗胆包天,为啥死性不改,为啥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动作!他自怨自叹,一个人孤零零撑着一把雨伞,走在回家的雪地里,用手电筒照着路,雪花在光圈里飞舞。他道行高,只是半醉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