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济济一堂,除了厨师是有胡子的,客人全是娘子军。菜肴是大碗大碗的端上来,数一数,整整十大碗,热雾弥漫,香气扑鼻,果然有炖出来的野猪肉。金牌厨师蒋至诚做出来的菜,虽比不得大酒店色香味形俱全,但是味道是顶尖水平,有家乡味。
“阿姨,你不会当我们是客人了吧?我们可是地道的小香河人啊,不用当我们是客人吧?”陈宇轩大惊小怪地说。
陈汝慧不用开口,胡金玉快嘴婆就说话了:“唉呀,大侄子,过个门槛都是客。要是你们常年累月住在村寨里,你们就不是客。你们二十年回来一趟,当然是客,稀客,远客,还是贵客!”
陈汝慧沽了一壶酒出来,眉开眼笑:“大侄子,这是奖给你的美酒。我们家乡的瑶王酒可是出了名的,这酒里面泡了深山老林采来的四十多味草药,现在可是销往东南亚了。你尝尝,以后记住这个味道,这是咱们瑶乡的家乡味道。”
陈晓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韩叔在家,瑶王酒可是他的命根子。”
“韩叔,韩叔,没有韩叔,咱们就不喝酒,不吃饭了?”
刘小昆喝住儿子:“别没大没少。你封不住群众的口。你问大家看,有没有人说话,是韩叔专门授意的?你怎么样?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个道理,你懂不懂?你读书,也要明理啊。”
刘小昆的硬道理,比鲁丽云的苦口婆心管用,三言两语就让他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
莫小桃马上看出问题的症结,忙打圆场:“初生犊牛不畏虎。好样的!大侄子,说得好,韩宝来什么东西?我们这么好的美酒,他现在还不回家。害得某些人眼睛都哭肿。”
“是啊,只闻新人笑,哪管旧人哭?”刘宇轩的话让全桌的人愕然。
“你闭嘴。你也读过历史,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如今韩叔担当重负,为亿万返乡的民工,打通道路,功高至伟,岂容你黄口小儿说三道四的?别再信口开河了。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好好吃饭、睡觉,多看看,多走走,别吃多了猪油蒙了心。”刘小昆杂七杂八对儿子一顿噜,刘宇轩给说得欲言又止。
“看!嗲地!”韩中华猛叫了起来。
现在正是七点钟新闻联播之后的焦点访谈,央视记者对韩宝来进行了专访。女记者问:“韩主任,据我所知,未来一周,南方这种暴风雪还在持续,白天清干净的雪,到晚上再次堵上。听说,每天投入的人力超过了一千万大军,其中军队、武警就达到了五十万。动用了上千台机械,出动了上千架次直升机和运输机,保证了道路的畅通,过往车辆的安全通行。一天要消耗几十亿的财力,如此大的消耗,还能坚持几天?”韩宝来脸色沉郁,目光如炬:“这场暴雪创造了历史,据说是百年难遇。历史给了我们责任,我们就不能推卸,道路一定要保证疏通,保证铁路、公路的安全通行是我们党和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咱们共产党人,是有力量组织群众打大仗,战胜眼前的各种困难,取得最后的胜利。国务院给我们的任务,保证回乡民工安全回乡,保证路上不冻死一个人。遇险车辆有救应,生病旅客有救护,受困群众不挨饿。”女记者又问:“听说,这个时段,你本可以美美地睡觉,可是你现在给我们仓促叫醒接受我们的专访。是不是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强烈不满?”韩宝来大度地笑了笑:“接受媒体的采访,也是我的工作之一。你们的宣传工作,也能为广大旅客朋友吃下一颗定心丸,功劳也不少。要战胜自然灾害,不是某一个部门,某一个人的努力,还是集全国人民,全民族之力,同心同德,众志成城,才能夺取最后的胜利。”
……
“推我出来!”陈婆婆本来是在房间里吃,不想出来给年轻人添麻烦,她听觉相当灵敏,朝外面大声叫着。
一群人赶紧拥进去,七手八脚垫好被褥,扶陈婆婆坐上轮椅,给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推她出来;好在焦点访谈节目还没完,韩宝来还在接受采访。陈汝慧哪里还能克制住自己,焦点访谈进行了多久,她嘤嘤哭泣了多久。
随着韩宝来最后跟女记者握手告别,全屋子的人总算长舒了一口气。陈婆婆抹着眼泪,反而劝大家:“快吃吧,菜都凉了。坏家伙,就是爱开玩笑,早不焦点访谈,晚不访谈,偏在里面喝酒的时候访谈了。他回家了,你们可要罚他的酒。他不喝,你说是陈婆婆说的。”
陈婆婆诙谐的话语,让大家哄笑了起来。莫小桃也很凑趣:“大婶,韩宝来回家,您老问问他,为啥握住美女记者的手半天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