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村官,先别动。你身体还虚弱呢。”陈小花可能是给他掐人中的,手都掐红了。
韩宝来失神地看着周围的人,真不知道他昏过去多久。原来是陈抟老爷子尿急了,一看韩同志不见了,他打着手电棒在走廊找到,可是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他才大喊来人啊,又赶紧敲钟,村民们纷纷赶了过来,七手八脚抢救他。陈小花给他掐人中,贺主任给他掐虎口,吴小凤一看她们哪里是救人,分明是乱掐。
救命如救火。她顾不了那么多,反正她是已婚之人,抱起村官,捏住他的鼻子,对着他嘴吹气;可是韩村官牙关紧咬,气鼓不进去。她想用舌头翘开,没有成功。最后双手捧住脸颊,用大力撑动他的颌骨咧开嘴,骆雁捏鼻子,对着他嘴一阵接一阵猛吹,他胸口终于一鼓一胀。她吹得出汗了,贺玉娥接着吹,贺玉娥出汗了,柳花明接着吹,柳花明体力不支,张咪对着吹,张咪气息不足,陈小花接着吹——
后来,韩村官醒转过来,但没有意识,有呼吸,有心跳,但没有知觉;于是大伙七手八脚将他抬到竹椅上躺下,再给他掐全身、刮痧、针灸、拔火罐、给他泡脚,给他打点滴,忙到天亮,韩村官才恢复知觉,意识清醒,能正常用说话。打完两瓶生理盐水,能下地走动。
全体村民绷紧的弦才松弛了下来,大伙儿有了说话声。
贺主任此时才穿上外套,关切地问:“韩村官,昨晚你怎么了?你还记得起来吗?”
韩宝来闪了闪恢复神采的大眼睛,抿了抿还没血色的细长嘴唇,茫茫然地摇了摇头:“记不起来了。当时,我想看看鱼——对,我走动走动。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会见鬼了吧?村官,你有没有烧香?”骆雁听村官描述当时的情景,她有点毛骨悚然。
韩宝来摇了摇头。村民们赶紧撺掇他给祖宗灵位烧炷香。韩宝来看村民们费尽周折救醒他,他可不能拂了她们的一番好意,接过村民递过来的一炷香,朝全村的列祖列宗长生牌位拜了三拜,上了一炷香。
贺玉娥可急死了,姚书记把一个村官交到她手中,要是出了事,她可怎么向上级领导交待?谢天谢地,总算韩村官醒过来了。刘老爹马上下了捞面,捞面有鸡蛋、腊肉片,加了葱花。他亲眼看村官唏哩喝啦吃一个底朝天,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心里直犯嘀咕:好孩子,大城里不呆,跑到我们乡下来,可吃苦了!
韩宝来现在感觉浑身有劲了,他知道是谁偷鱼,但她是怎么让他昏死过去,至今他没弄明白。估计也不是真要他的命,否则发现他之后,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何玉姑有警觉心:“韩村官,是不是有贼偷鱼?你被贼打晕了?我们报警吧?我发现你躺倒的走廊,有鲶鱼粘液,还有发夹。”
“你当时怎么不早说呢?现场都被破坏了。听说警察查脚印就会查出来的。”吴小凤当时只顾救人,她没心思想那些问题,她怪何玉姑现在马后炮,怕现场破坏了,报案也是白报。
韩宝来没正经地说:“你不会看到是我撒的尿吧?”
“呸——”何玉姑脸红了,“尿有臊气,鲶鱼粘液只有有鱼腥味,这我分得清。不信,你们去闻闻。”
“闻你个头。现在全村人都踩过了,什么气味都没有了。”
“别瞎猜测了,放正是我体内排出来的东西。当时酒喝多了,意识有点模糊,可能急火上身。我没想到这是祠堂冲撞了神灵,我该受这个惩罚。”韩村官一口咬定是他所为,他想保护她,不想废了她那个家,她也是个可怜的人,不能为了一条鱼,故意伤害公务员判上几年,那就不值得了!
韩村官不像是开玩笑,男人最忌讳的事情他都承认了,众人不再追问。那就说卖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