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冷,您先披上奴婢的衣服......”
听见这话。
周皇好似想到了什么,猛地惊醒,看向那名宦官,伸手拦住他,大声道:
“别过来!”
那名宦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停住脚步,不敢再上前。
周皇脸色苍白,充血的眸子,环顾一周,大声喊道:
“滚!都给朕滚!”
众人听见这话,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
王志却好似猜出周皇心中的想法,看向众人,避开周皇的目光,摆了摆手。
与此同时。
周皇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个耳朵聋了!朕让你们全都滚!再不滚,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这一下子,再也没人敢留在这里。
“奴婢告退。”
众人纷纷行礼,转身离开。
顷刻间。
偌大的一片区域,就只剩下周皇和王志两个人。
周皇充血的眸子,望向王志,不知因为寒冷,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声音有些发颤。
“看块石头,竟能掉进水里,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这一定是他们提前设计好的!这是他们的警告!他们要告诉朕,朕的身边全是他们的人,朕斗不过他们!”
王志知道周皇所说的“他们”指的是士大夫们。
他面露犹豫,斟酌道:“奴婢觉得,这应当只是個巧合......”
“怎么可能是巧合!不可能是巧合!”
周皇瞪大眼睛,看着王志,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你去查!这几日谁到过落雪亭!谁参与了落雪亭的修建!”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关进诏狱,好好的审!他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王志见状,不敢再多说,应道:“奴婢记住了。”
又是一阵寒风。
周皇打了一个寒颤,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喷嚏,继续道:
“等会去找魏东征,让他召集虎贲军,即刻入京!”
“奴婢记住了。”
瑟瑟发抖的周皇,看着面前挨过不知道多少骂的王志,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发颤。
“王志,逢此变故,宫内宫外,朕能信任的人不多,你是一个,希望你不要辜负朕对伱的期望!”
周皇心里很清楚。
一旦与士大夫决裂,任何人都有可能被他们收买,成为自己的敌人。
除了如王志这般的大太监。
他们早就跟自己绑在了一起,除了尽心尽力的般自己做事,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毕竟在外人眼里,他们是皇帝的鹰犬,是狗阉党,压根没有拉拢的价值。
“到了关键时候,朕能信任的居然只有太监......”
周皇坐在岸边,看着王志,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可悲。
在心里叹了口气,悠悠道:“扶朕起来,朕要回去休息。”
“是,圣上!”
王志忙不迭的上前,搀扶着周皇缓缓起身,朝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
大周朝堂因为“方田均税,摊丁入亩”吵得不可开交。
以魏东征为首,寒门百官为核心的魏党,坚定的要推行新政。
而以谢千为首的绝大部分百官,则是坚决反对新政。
两拨人,因为这件事,已经在大殿上打了三次架。
偏偏无人能够阻拦。
因为本该主持大局的大周天子,此刻正躺在乾清宫的病榻上,休养生息。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王志站在一旁,面露担忧之色,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片刻后。
咳嗽声结束。
虚弱的周皇,躺在病榻上,皱着眉头道:
“为何朕连喝了几日药方,风寒非但没有痊愈,反而越发严重。”
一旁。
御医解释道:
“陛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风寒就是如此,即便药方再好,也得连续喝个十几日,才能见效。”
“咳咳咳咳咳咳咳!”
周皇想要说些什么,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好一会,方才道:“你下去吧。”
“臣告退。”
御医收拾好东西,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
周皇打起精神,看向一旁的王志,吩咐道:
“查一查太医院,若有问题,全都杀了。”
王志点点头道:“奴婢明白。”
“咳咳咳咳咳!”
周皇咳嗽了半天,问道:“使团出发了吗?”
王志道:“回陛下,昨日启的程,谢阁老送的行。”
顿了顿,面露犹豫之色,道:“有件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王志面露忧色,不再询问,直接道:“奴婢今日收到消息,长公主殿下换上侍女的衣服,跟着使团,离开了京城。”
“您看,要不要派人阻拦?”
“咳咳咳......随......随她去吧......”
周皇眸子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如此说道。
“对了,还有件事。”
王志想起了什么,禀告道:“这些日子,奴婢已经查出江月小报的幕后之人是谁。”
没等周皇提问,他就紧接着道:
“是夜国的余孽唐忆雪,当初东厂与她达成协议,共同刺杀乾皇,后来刺杀失败,她被乾国丞相俘虏,做了乾国丞相的眼线。”
“奴婢推测,不出意外,江月小报刊登新政的消息,就是乾国丞相方修的授意。”
“乾国丞相......方修......”
虚弱的周皇听见这个名字,面露怒容,咬牙切齿的道:
“朕与你不共戴天!”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