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兵司对奴家之恩,奴家永不敢忘,待回到家中,定为沈兵司立下长生牌位,日日焚香供奉,求上天保佑沈兵司完事顺意,平平安安。”
这会驴车上的浑身镐素的王三娘子也下得车来,泪眼连连地对沈宽矮身,行了个万福。
沈宽冲王三娘子拱手一礼道:“三娘子客气了,沈某望三娘子一路顺风。”
听说王三娘子要走,沈莲急匆匆地赶来,看着驴车方向立马红了眼睛,带着哭腔喊道:“姗姗!”
姗姗就是王三娘子的女儿,沈、王两家离得近,两个姑娘家家的年岁又相近,自然是早成了好友,这会听说姗姗要走,沈莲自是心中难舍。
听到沈莲的喊声,车厢上的门帘掀开了一角,露出姗姗的脸,看着沈莲她眼眶也瞬间红了,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喷涌而出。
见她哭了,沈莲也‘哇’地哭出声来,三两下冲到驴车车厢里,跟这姗姗抱头痛哭。
拜别之后,王三娘子启程离开,沈莲也被罗氏抱在怀里安慰。
沈宽打开王化贞送来的锦盒,只见里面是一套文房四宝,光只那支象牙笔身的毛笔,就可见这套四方四宝的珍贵。
看了锦盒里这套文房四宝,沈宽暗赞王化贞有心了,他升的是司吏这个位置,送这么一套文房四宝确实应景。
“启程!”随后,沈宽将锦盒递给早已在一旁等候的麻杆,招呼大伙启程搬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往官衣巷的新家过去。
官衣巷就是城中富户所住的区域,一路来到官衣巷尽头,左手第一家就是沈家的新宅。
刚一到地头,郭雄就吆喝着令众人往里头搬东西,官衣巷内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沈大夫妇则是迫不及待招呼众人往宅子里头去。
沈宽没有跟上,他仰头看着大门上方高悬的牌匾有些出神。
只见大红的牌匾上,还留有‘金府’两个金漆大字。
看着这两个字,沈宽不由心中感慨,这天下事啊,一饮一啄真似有天定。
昔日的金万钱多么威风?可是转眼间,金府已是家破人亡,沈宽不由得心中大为感慨。
一时间,这几个月的经历,走马灯一般在他脑中闪回。
一路从林大望、林月婵父女为了打发贾明堂,招赘他这个沈憨子开始,生塞了个黑锅到他头上,然后他诈退贾明堂,再到进入县衙之后跟金万钱对上,最后终于把金万钱给扳倒。
不知不觉中,数月的功夫过去了,期间经历的凶险,比他后世三十几年人生总合还多,沈宽心中难免感慨。
好一会,沈宽才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一把将旁边,故意在旁边卖力搬东西表现的麻杆抓住,问道:“麻杆,我记得金万钱的二房,便是那贾明堂的侄女,你可知她下落如何?”
“头,咱还是棋差了一招。当日没能及时把金家给围住,金家这些人大多都跑了。我倒是听说,这个金贾氏跟金府管家有奸情,卷了银钱跟着个管家跑了,如今也不知去了哪。”
听沈宽问起,麻杆连忙开口道:“头,您放心。这金万钱那话儿不行,这金家就是个绝户,这金贾氏也没所出,就一个妇道人家,想来也不敢来找您的后账。您要是不放心,今儿个我就让人四处去找,定将那金贾氏找出来。”
他还以为沈宽是想要灭口来着。
沈宽摆了摆手道:“罢了,既然无后,便不用去搭理了。”
麻杆连忙一个马屁拍过来:“好嘞,头,您真是仁厚,要咱可做不到。听说这金贾氏相貌不错来着,小的那日还想,把这个金贾氏抓了,跟您做个暖床丫鬟啥的。”
听着小子越说越不像话,沈宽没好气地踢了他屁股一脚骂道:“滚蛋!”
然后沈宽又指着牌匾说道:“一会去聚祥兴支些银子,把牌匾给我重新做一下。”
“好嘞,头,咱办事您放心!定帮您办得妥妥帖帖的。”麻杆被骂,反而笑得更开心了,连忙应下然后搬着东西快步往宅子里走。
沈宽这才迈步往大门里走。
“哥,咱家宅子真大,我都找不见爹娘他们了!”
这时,沈莲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抱着沈宽的胳膊娇声道:“还有啊,咱家后院有个好大的池塘,里头还有鱼呢,往后我可以去里头摸鱼炖汤,给你补身子了!这得省多少银钱呀!”
饶是如今生活已经富足了,多年的艰苦生活,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想得最多的就是不要花费银钱的吃食。
想到昔日这小小身板冒险下河摸鱼,就为让他这个憨傻大哥尝尝鲜,沈宽眼眶不由一热,怜爱地摸了摸沈莲的脑袋,喃喃道:“傻丫头,往后哥护着你,你得过得比谁家千金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