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兄,吩咐二字,可不敢当,此事……”王化贞遂即也放下酒杯,拿起手巾擦了擦嘴,拱手回了一礼,压低声音将事情对他说明。
“什么?此事当真?”听完他的话,段伯涛都被惊呆了,他哪能想到还有这般离奇的事情!
王化贞满脸阴沉地点了点头道:“沈老弟冒死夜探归元寺得来的消息,怎会有假?此等恶贼,绝不能轻纵。”
“王贤弟说的是,这等恶贼,万不能放过。”震惊之后,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段伯涛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笑容。
王化贞当然清楚他为何如此高兴,如今金县大小官员就他和孙季德两个,孙季德倒了,他又立下大功,他这个典史位置大有可能往上挪一挪。
县令没可能,但九品的主簿,甚至八品的县丞则完全有可能。从无品无级到正式入了品,这可是跨过了一个巨大的门槛。
无品无级除非祖坟冒青烟,或者救了皇帝一名,否则基本无升迁可能。但正式入了品,只要打点得当,再往上升可容易太多了。
好一会,段伯涛才压下心头的狂喜,对王化贞深躬稽首谢道:“贤弟大恩,为兄永志不忘,之后定有厚报。不知贤弟可有计策?用得到为兄之处,为兄万死不辞!”
“段兄客气了。”
王化贞对他这态度还是满意的,笑着拱手回了一礼,而后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道:“此事得依足了规矩来做,在下已经为段兄起草好了一封公文,请段兄加盖官印,速速送往府衙。”
段伯涛连忙接过书信,仔细看了看。
书信的内容无非是说明此次的事件,当然在王化贞妙笔润色下,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情节,有力地烘托了他们舍生忘死、为国尽忠的伟大情操。
当然,王化贞他自己是故事中绝对的主角,沈宽两人则只是其中的配角而已。
段伯涛虽对沈宽在故事情节中,占据了跟自己差不多的戏份有些不满,但是王化贞的手笔,他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看完之后,段伯涛拱手赞叹道:“肖乾不愧为青州府解元,果然文采斐然,为兄佩服。”
王化贞自矜地笑着拱手回礼:“段兄过奖了。”
“事不宜迟,贤弟,为兄就不多留了,为兄这就回去加盖官印递送府衙。”随后段伯涛也不准备再多留,急匆匆地就要告辞。
这时沈宽突然开口道:“段兄,且慢。”
段伯涛闻言皱了皱眉,扭头对沈宽问道:“沈兄弟,还有何事?”
沈宽对段伯涛一打拱手:“此事干系重大,便由小弟陪段兄一起去吧。”
他可半点都不信任段伯涛,让段伯涛独自一人去递交文书,保不齐段伯涛回去就会重新撰写一份,把他的那份功劳给抹掉。
“也好。”段伯涛脸色微微一沉,沈宽也跟王化贞告辞,快步跟上段伯涛的脚步。
四人一路来到玉贤居后门,坐上段伯涛来时乘坐的马车,快速往县衙方向赶去。
上得车来,沈宽笑着对段伯涛一拱手道:“恭喜段大人,此番立下这般大功,县丞之位,恐非段大人莫属了。”
“同喜同喜,沈班头此番功劳也不小,快班班头之位已是虚位以待。”
这话算是说到段伯涛心底了,段伯涛不由得咧嘴得意一笑,而后似乎察觉到话有些不妥,连忙找补道:“当然,有此番功劳在,沈兄弟你再历练两年,补个六房书吏不难。”
沈宽闻言心中冷哼一声,遂笑道:“段大人,只是个快班班头,未免小气了些吧?王兄可是应下了在下一个司吏的职差。”
“哦,如此,那可得恭喜沈兄弟了,小小年纪便能执掌一房,日后前途无量啊!”
段伯涛闻言脸色不由一变,旋即迅速恢复如常,略作思量,语气颇为恳切地道:“以沈兄弟的刑案之能,掌管刑房可称恰如其分,刑房司吏可是最易擢升典史之位。”
沈宽心中又是一声冷笑,这老狗就没憋一个好屁。
县衙的刑房主管民刑案件的票案、勘察、堂审、关押、文稿起草这类事务,权力不小,油水也不少,也确实更容易得擢升典史的位置。
但,刑房对三班可没有管辖权,丢掉了对三班衙役的掌控,到时候他就是擢升了县丞或主簿的段伯涛砧板上的肉,只能任由段伯涛搓圆捏扁。
遂即他冲段伯涛咧嘴一笑道:“多谢段大人的提点,但在下想要的是兵房司吏的职差,到时候还望段大人多帮衬一二才是。”
一听这话,段伯涛脸色就变了,阴沉着脸道:“其余五房,沈兄弟你皆可选,唯独这兵房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