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抬举了,卑职不过一小小的巡拦,又能有什么法子?这伙暴民人数众多,光靠咱县衙的人手,怕是解决不了,我看还是上报临洮卫,请大军镇压吧。”
好容易弄出这么件事,现在又把事情往心中所想方向推进,沈宽哪可能帮他先办法砸自己的锅?连忙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给段伯涛出了个馊主意。
官场上讲究报喜不报忧,还没出大事呢,就把事情上报,那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段伯涛要是蠢成这样,那沈宽就真要笑了。
段伯涛当然不傻,看着沈宽目光迅速转冷,转而问金万钱道:“金万钱,你可有法?”
“典史大人,卑职还真有个法。”金万钱也不是个完全的酒囊饭袋,等段伯涛发问,他立刻拱手行礼道:“不若将县内各家家丁组织起来。”
听了他的话,段伯涛眼前一亮,但很快脸色又再次阴沉下来,这看似是个主意,但做起来太难。
组织各家家丁好说,但没好处谁给你拼命?应对两三千的暴民,少说也得招募个五百人的队伍吧。
这里面的钱粮赏格谁来出?县衙府库?他要敢动,孙季德回来,必定拿此事狠狠收拾他。
他段家出?那就更是笑话,周家只是他段家姻亲罢了。周家出,这倒行,说不得他还能从中捞上一笔。
但这得等周家主动来求再说,不然到时候周家舍不得这财,他上哪拿回这些钱粮去?
“此事再议,尔等先下去吧。”商议的功夫,段伯涛瞅见偏厅周家管家的身影,便冲沈宽等人一摆手让三人离开。
三人离开后段伯涛便把周成召来,见到段伯涛,周成立刻跪地磕头:“段大人,家主请您尽快援手啊!”
段伯涛‘啧’了一声,带着一脸为难的表情道:“本官也正在想办法,只是县衙人手防守县城已是不足,实在无力出兵相助啊!”
周成连忙提议道:“大人,那何不请卫所出兵剿匪啊!”
段伯涛闻言脸色瞬间一沉,厉声训斥道:“你这是要让本官背上治下不力的罪名吗?”
“那这该如何是好,大人,咱周家可是您的姻亲,您就算是念在大娘子的份上,也请务必出手相助啊!”周成被他这阴沉的脸色吓得浑身一颤,哪还敢再提这些。
“放心,周家有事,本官又怎么会袖手旁观?现在倒有一法,本官欲召集城内各家家丁青壮前往剿匪,但这钱粮却不知何来。”段伯涛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开始进入正题。
“不知需钱粮几何?”周成闻言略显迟疑,钱粮这些可不是他一个管家能说了算的。
段伯涛慢慢悠悠地说道:“少说也得两千两吧。”
周成被他的狮子大开口给惊着了,忍不住开口惊呼道:“什么,两千两?”
“没有足够的好处,凭甚叫人拼死为你周家解围?周家不愿,那便算了。不过一些吃不饱的泥腿子,周家高墙大寨的,想来也打不进去,过得些日子,没粮食想来也就自散了。”
段伯涛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暴民又不是围的县城,急的是周家,可不是他。
“此事小的做不了主,需得回去请示家主。”这么大的一笔钱周成可做不了主,只能先行告辞,迅速奔马回周家报信。
“金万钱!”等周成走后,段伯涛又将金万钱召来,“去,想办法弄些陈米杂粮,给城外那些暴民送去,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散了。”
相比两千两银子,一些陈米杂粮真不值一提,这生意完全做得。
“是,大人真是高明。”金万钱一过脑子就明白他的意思,谄笑着拍了个马屁。
“做事当心些,别让人抓着把柄。”段伯涛得意一笑,又叮嘱了金万钱一声,这才挥手让他退下。
沈宽这边离开县衙,就和郭雄一路回转聚祥兴,聚祥兴虽然被砸了,但却成了很好的一个聚集点,商量一些事情比在家中要方便许多。
回到聚祥兴,麻杆和老泥鳅已经等在了店里,见到沈宽两人回来,立刻上前见礼。
沈宽向他们回了一礼:“两位兄弟辛苦了?事情办得如何?”
“头,小的这里弄了二十几石陈米杂面,省着点吃,过个三天没问题。火油那些也准备好了,入夜就想法送过去。”
麻杆连忙上前禀报,早在驱逐流民去周家时,沈宽就吩咐他去购买杂粮米面、火油这些,都已经到这一步,那就不妨看有没有机会把周家一次打死,永绝后患。
“头,您真是再世诸葛亮,小的佩服。”老泥鳅则是对沈宽钦佩到了极点,他那边还一筹莫展呢,沈宽这里已经把后续都给算到了,有了粮草火油,说不准真有机会打破周家。
“老泥鳅,你和胡莱小心些,不要亲身上阵,若是无法打破周家,你就让胡莱和他那几个手下尽快躲起来,等风声过了再说。这些银子,你先给胡莱带去。”
沈宽笑着摆了摆手,从怀里拿出二十两银子交给老泥鳅,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不少人看到胡莱带头煽动,事后胡莱是暂时不能在县城呆了。
老泥鳅和胡莱虽是叔侄,但一个无子,一个双亲早亡,两人的关系实际跟父子差不多,想要笼络好老泥鳅,那胡莱他就得安顿好。
果然,看到沈宽如此关心胡莱,甚至连后路都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老泥鳅双眼一热,带着点鼻音连忙推拒:“头,小的这里还有银子。”
“你有那是你的,这是我的心意,胡莱为我办事,那我便不能亏待了他。”沈宽直接将银子推到老泥鳅手里。
“头,您就看好了,咱叔侄俩绝不让您失望!”老泥鳅这才拱手收下银子,一抹鼻子,掏心掏肺地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