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杆“气若游丝”地说着说着,突然喊道:“十两,没有十两银子,今天这事是过不去了!”
他身边的老泥鳅,忍不住跳了一下眼皮,好家伙,麻杆这孙子真敢要啊,装个死,就敢要十两银子!
噗嗤!
沈宽也没忍住,直接笑场了。
“十两?你怎么不去死?”金万钱身后有个捕快忿忿地骂道。
麻杆又“气若游丝”地呻吟道:“我这模样,离死也不远了,沈头,你要替我做主啊!”
“好,晋虎,给他十两银子!”金万钱脸色阴沉地都快滴出水来了。
“金头,他们这是在讹人啊!”晋虎一听这钱居然还要自己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若非被铁塔擒住,差点跳将起来了。
他在快班做捕快,一年的工食银也不过六两,虽然捕快平日油水较多,但十两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金万钱喝道:“别废话,给钱!”
“先放开我!”晋虎忿忿地冲铁塔喊道。
铁塔看了眼沈宽,沈宽点了点头,示意将晋虎放了。
既然同意给钱了,也就没必要再擒着他不放了。
晋虎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只得跟同来的另外三个捕快凑银子,几人在身上四处翻找,凑足了十两银子,送到了金万钱手中。
金万钱手里抓着一大把碎银。约莫十两重的样子,倏地把手一松,任由这些银子稀稀拉拉地洒落在地上:“沈宽,这十两银子有些烫手,你可要小心些,别烫着手。”
沈宽不吃他这套,哈哈一笑,道:“金头你放心,我皮糙肉厚,就不怕烫手的东西。”
“走着瞧!”
金万钱再次深深地看了沈宽一眼,然后带着晋虎等手下人,转身离开。
路过采花贼的监房时,他稍稍停留了一瞬,扬长而去。
“金头,刚才我看到……”
“嫌丢人还丢不够?回去再说!”
……
……
金万钱等人一走,麻杆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沈宽脚边,将洒落一地的碎银如获至宝地将收拢起来,口中不迭道:“发财了,发财了……”
“见者有份啊,麻杆,这钱你可不能独吞。”老泥鳅急地叫道。
麻杆气道:“凭什么?这可是晋虎殴打我的赔偿,凭什么见者有份?”
老泥鳅骂道:“你放屁呢?没有沈头,你今天这一耳巴子就算白挨了,还有,刚才是谁教你装死狗的?是我,老泥鳅!”
“行了,麻杆,别见者银子就走不动道了,”沈宽笑骂道,“今天让金万钱吃了瘪,在场兄弟都有功劳,没有老泥鳅,铁塔和假弥勒,你上哪儿挣这些银子去?一会儿你们七个人,把这银子分一分,别总想着独吞!”
“怎么是我们七个人分?沈头也必须拿,不然我们拿着也不安心啊。。”
老泥鳅提议道:“我看沈头拿三两,剩下七两,我们一人分一两。”
铁塔重重地嗯了一声。
假弥勒点点头:“我看可行!”
其他三个狱卒也纷纷称好。
沈宽一听老泥鳅这话,也是这个理儿,这钱烫手,如果自己不拿的话,他们几个都不敢分了。
麻杆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还是挠了挠腮帮子,嘿嘿笑道:“你这老泥鳅就喜欢慷他人之慨,假大方!不过你这次言之有理,就听你一回,沈头拿三两,剩下七两,我们七人平分!不过先放我怀里捂一捂哈,我第一次见这么多银子,让我过过瘾先!”
“假弥勒,你精通大明律?”沈宽突然想起刚才一幕,对假弥勒颇为好奇地问道。
“先父曾是本县衙役,粗通大明律,我幼时也跟着学了些,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假弥勒点了点头,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沈头,你可别听这胖子忽悠,他少时可是念过多年私塾的。只是因为我老叔的出身,不然我这胖子兄弟兴许也能考个功名当大官呢。”麻杆插嘴道。他说跟假弥勒关系熟稔,知道的多。
“聒噪!”
假弥勒眉头一皱,顿时变了脸色,怒瞪了麻杆一眼。
而后他冲沈宽一拱手,坐回椅子上,端起之前的酒碗,埋头闷声喝了起来。
“沈头莫怪,胖子就这狗脾气。”麻杆替假弥勒打圆场道。
沈宽看了假弥勒一眼,这胖子看来有故事,不过更是个可用之人,因为自己手下这几人中,就属他最能识文解字,而且还熟知大明律。
他再看一眼麻杆,虽然贪财贪生,还是个马屁精,但却聪明机敏,能办事。老泥鳅,虽然老油条,衙门里的老混子,但却精于世故,关键时候有大智,就比如这次让麻杆装死狗讹人。
至于铁塔,天生巨力,勇猛过人,要放到战场上,绝壁是杀进敌营三进三出的猛将流。
小小的县衙监房,居然有点藏龙卧虎的意思啊。
经过金万钱这么一出,这几个人算是彻底上了他的船了。
沈宽清楚,如果将这几人笼络好,那他们便算是他穿越大明之后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班底了。
……
在阴暗的监房里,沈宽从上午一直待到傍晚。
衙役不比官员,官员可以卯时来衙门上班,申时下班回家,但衙役几乎是要随叫随到的,尤其是监牢这种地方需要看管看押的地方,全天都不能离人。所以,监牢的衙役才分两个班次,轮流当值。
到了傍晚,另外三个狱卒来接班,沈宽交卸了差事后,与麻杆、假弥勒、老泥鳅他们一起下班,出了监牢。
沈宽履新金县县衙监房牢头的第一天,就这么愉快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