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不答,到了今日,她才忽然意识到,原来从一开始,自己等人便掉进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陷阱里头。而清雅,应该便是那个陷阱的开始。如今想来,这事从开始便是一个将计就计的套套。
如今看来,慧英之事,该是从慧清口透露出来的。高家颇费了一番心力,虽然慧英已死,却找到了当年慧英所遗下的女儿清雅。于是才有了高旭为沦落风尘的清雅赎身,并将她带回京城之事。
而高旭之所以对清雅秋毫无犯,定然有着其他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只是这些,却不是她能随意猜测的了。高家自以为得计,却没料到林垣驰其实一直都在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林垣驰又太了解季家人的行事方式,于是他淡淡的抛出了清雅,以期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吸引住荼蘼等人的注意。
而他果然也没有失望。向玖、荼蘼、季竣邺、季竣灏,最后甚至是林培之,这么多人先后关注于清雅之事,而对西南之事多有疏失。于是他趁势令穆远清一举拿下了西南的高云飞。
高云飞与高旭之间,自然是有所联系的。因此上高旭一到江南,便得了自西南传来的讯息。高旭大惊之下,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如何为高云飞报仇,而是先保全自己。于是他选择了清雅这一途径。
既然清雅乃是季家的女儿,那么娶到她,便无异于得到了一块免死金牌。于是高旭很快的调整了自己的做法,改而上门向季煊提亲。但因他的这一做法与先前高家的打算迥异,所以他在行事之便难免处处破绽。本来若荼蘼等人没有注意到清雅,那倒也还罢了,横竖他回京之后,仍有充足的时间交待清雅,好将这个谎言完美的维系下去。但事情显然是大出他的意料了。
而对林垣驰而言,西南高云飞已去,林培之又身在京城,大乾朝内,除朝廷外,最大的两股外在势力就此消弭。一直心存异志的堰王林垣掣失了外来支持,从此也难再掀起风浪来。
当真是算无遗策呀荼蘼苦笑的想。不过她也并不会觉得奇怪,吃一堑,长一智,从前的林垣驰曾吃过高家那么大的一个亏,现今,他自然是该想法子讨回来的。
她微微恍惚的回忆着从前,如今想想,段夫人之死,季煊心灰意冷之下的离去,怕也与高家脱不了干系。只是,林培之何辜,他本该可以在南渊岛上逍遥一生,但却偏偏因她而卷入此事之。
她正陷于自己的思绪之,一时竟没现季竣灏已唤了她好几声:“荼蘼,荼蘼……”
“三哥……”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季竣灏皱眉看她,眸有着关切。
荼蘼苦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犹疑片刻,终是将自己刚才的猜测略略说了给他听。季竣灏原非蠢人,荼蘼便不说,他也隐约感觉到自己等人用错了力道,被人转移了注意力。此刻听荼蘼这么一说,当真是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荼蘼见他面上神色阴晴不定,似有爆之意,忙一把拉住他:“三哥,你听我说,此刻青天白日,如何去得,不若……”
她没说下去,季竣灏却已明白过来,默默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兄妹二人默然对坐,各自焦心不已。又过了好一刻,先前季竣灏遣去寻林明轩问话的那名长随已急急匆匆的回来,上前正欲行礼回话,季竣灏已迫不及待的叫道:“免礼,快说,怎么了?”
那人忙禀道:“小人到福威伯府,言说是三爷的意思,要求见林将军。那门房却说,他们三爷前儿受了上命已去了德州,而今并不在京内。”季竣灏听得又是一惊,双手不自觉的已攥得紧了。林明轩在这个时候匆匆离京,想必是林垣驰怕他抹不下旧日情面,下不了狠手,故而索性遣他离京了事。
荼蘼听得这个消息,亦是面色难看,只是这刻儿又哪里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宝亲王府呢?”她沉声问道:“那里如今怎样了?”
那人回道:“小人已依姑娘之命去了宝亲王府,只是那边的巷子口上却有大群的虎贲兵士守着。却是不许旁人上前。小人本想寻个素日相识之人问上一问,谁料竟是不曾找到……”
荼蘼深深吸了口气,方才勉强镇定住自己的心神,一切不出所料,只是不知林培之等人如今究竟怎样了。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心下彷徨不安。
二人正自烦躁间,那边已有人快步过来,匆匆上前禀道:“三爷、6姑娘,老侯爷适才已回来了,如今正在厅内等着你们过去说话”二人闻言皆是一喜,忙起身快步向大厅行去。
季煊早已在厅上等着,季竣邺则立在一边。荼蘼入厅,不曾看到清雅,心便是一惊。
季竣灏则脱口问道:“爹,培之那边如今怎样了?”竟连礼也忘了行。
季煊苦笑了一声,缓缓道:“为父的行至半路,便被你舅舅拦下,并不曾过去宝亲王府”眼见一双儿女因着自己这话而面色大变,他不由的叹息了一声,吩咐道:“你们二人,今儿谁也不许离了我的视线。都只给我在这厅上好好坐着……”见季竣灏轩眉一副犹要抗争的模样,他不觉摇了摇头,叹道:“灏儿,如今的情势,断非你一人之力而能挽回,我们也只得暂且静观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