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临江侯旁支家的夫人释出结亲之意后,姚氏便是三五不时的带着含漪与陈家公子吃茶了。
虽说是侯府的旁支,却是陈侯爷嫡亲弟弟家的嫡出公子。
说起来也算是替含漪搭上了侯府的门第了。
含漪心中着急,她虽有心计到底也是困顿在了无人可用的困境里,便叫丫头来求助。
繁漪拈香静跪,只道了一句:“别急。”
于五月上旬,容平正式成为慕家的大管家。
瞧着容妈妈在繁漪身边伺候着,府里上上下下少不得对桐疏阁越发的敬重客气起来。
老夫人语言上也敲打了容家的,一句话:护着些、帮着挡去算计是可以的,但府中一定要太平。
五月下旬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六月初又接连要吃几家的喜酒,姚氏便叫了裁缝进来给姑娘们量身裁衣,相看时节的衣裳总是需要明艳欢喜的,这才能叫对方眼前一亮不是?
自打许家摆明是拒绝慕静漪进许家门的,姚氏又常带了含漪与陈家往来,慕静漪的眼角眉梢全是得意的畅快,要求衣裳的颜色不是大红的便是绣的花朵一定得是红的,喜气的很。
含漪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垂眸吃茶的繁漪,面色平淡却掩不住眼底的着急。
陈家已经透了意思,近日就要请了陈侯夫人来说亲了。
陈家,说的好听是侯府的旁支,陈二爷不过领了个四品的虚职。
陈公子十七了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靠着陈侯爷在兵马司里任了个副指挥使的职,虽也勤勤勉勉的,眼瞧着好似在同龄的公子里也算出息,到底都是靠着别人的,将来对兄长的前尘没有半点的助益。
姚氏忌惮兄长得了好前程,盖过了大哥哥的风头,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叫她高嫁的,如今又被盯的紧,张家人面前每回都称她病了,连面都不叫她露了。
院子里除了两个心腹丫鬟,也不知还有多少双眼睛是姚氏安插进来监视她的,她便是有手段叫慕静漪翻不了身,也没有机会出手,弄得不好反倒叫姚氏给算计了,名正言顺将自己低嫁了出去,以至于处处掣肘。
反倒是从前处处被打压的繁漪,如今的院子紧的铁桶一般,谁也泼不进水去。
量了身,姚氏又关怀备至的叮嘱了“夏日里饮食要细致”,“不要贪凉”云云。
姑娘们也是敬爱无比的关怀了姚氏的身子,好一派的其乐融融,岁月静好的母慈女孝。
繁漪觑了眼站在姚氏身边的何妈妈,死了儿子,贬走了丈夫,一下子憔悴了不少,向来微微睇着眼儿瞧着姑娘们的眼神也不在倨傲。
目光相撞的瞬间,她看到了何妈妈眼底难以掩饰的怨毒与恐惧。
恐惧啊,知道恐惧就好。
絮絮了许久,姑娘们这才告退回去。
五月下旬的天气已经很热,热气一浪接一浪的扑在人面上,闷闷的,含漪缓缓扑了扑手中的扇子,懒懒道:“这天这样热,下个月楚家表姐成婚还得穿一层又一层的吉服,想想就要淌汗了。”
半透明的素色执扇在鼻尖儿上点了点,上面是她让琰华提的字,是淡淡的水墨香气。
繁漪漫不经心道:“表姐的婚服用的是北国雪丝,薄得很,穿再多层也不会生热。”眉眼微微一转,唇角微扬,“到时候我可得与父亲说说,给姐姐选个春秋凉爽的季节出门子。”
含漪脸色微红的垂了垂眸,“妹妹是越发会打趣人了。”
慕静漪拨弄着销金玉骨扇下的赤红流苏,映的细白的手白里透红,嗤笑道:“妹妹再得宠还能做主八字合下的良辰吉日么?万事有父亲母亲做主,妹妹管好自己就是了。”
繁漪觑了她一眼,并不愿意搭理她,转而与含漪道:“我那得了几支簪子,模样极好,也不挑衣裳,去挑了待祖母寿辰的时候戴吧!”
含漪不动声色的扫了慕静漪一眼,含笑道:“那我便不与妹妹客气了。”
含漪与繁漪的生母皆是外头扯文书纳进来的良妾,外祖家也总有补贴。
慕静漪的生母是姚家的家生奴才,也不过守着月例银子过活,姚氏为了让她听话而偶尔赏的东西,也远不及她这两年从繁漪这里抢来的东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