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倏然回神,转身偷偷擦了擦眼角。
她洗了手走出厨房,将贺清时的手机随手放到了茶几上。
贺清时弄了三菜一汤,霍初雪感冒还没好,都是清淡的菜色。
比起当年,他的手艺精进了很多,菜的味道很好。可她心里藏着事,愣是没品出味道。
席间的气氛有些尴尬,霍初雪没话找话:“兰姨她比以前还年轻了。”
贺清时说:“媛媛离开的那几年,兰姨伤心过度,整个人很快就老了。后面有了晴天,她走了出来,心态和精神好了,人自然也就年轻了。”
“贵叔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出资给他们开了家小超市。”
“在哪里?”
“就在他们家小区对面。”
“生意怎么样啊?”
“还可以,一家人的开销还是可以保证的。”
吃完晚饭,贺清时洗了碗才离开。
从沙发上拿了羽绒服,套上。余光扫到一抹银色。
心思微妙地转了转,没拿。
——
贺清时离开后,霍初雪去书房给豆瓣绿浇水。
从厨房接了水出来,路过客厅,发现茶几的花瓶旁霍然躺着贺清时的手机。
刚才和兰姨对完视频,她顺手就把手机扔在茶几上。没想到贺清时竟然忘记拿了。
她拧了拧眉,拿上手机,赶紧跑下楼。
跑得急,竟然没套羽绒服,穿着睡衣就出来了。冰天雪地的,寒风刺骨,可把她冻了个机灵。
好在贺清时没走远,堪堪走到停车场。
迷离的夜色里,寒风呼啸,他的背影瘦削又单薄。
她小跑着过去,气喘吁吁。
“怎么了?”贺清时看到她身上的睡衣,顿时皱了皱眉,“什么事这么急不穿外套就跑出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话音还没落下就已经拉开羽绒服拉链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
霍初雪:“……”
“你手机忘记拿了……”
事发突然,她竟然忘记了挣扎。
男人的怀抱格外温热,她的脸紧紧贴着他胸膛。毛衣擦过她脸颊,痒痒的。
“谢谢。”他接过手机,他勾了勾唇角,眼里染上笑意。
下一秒,埋头,捧起她的脸,吻印了下去。
***
那盆豆瓣绿摆在书桌正中央,咋一眼看过去就不起眼。它植株矮小,根茎很细,叶片狭窄,颜色暗黄,怎么看怎么丑陋。和当年从贺清时家顺走的那盆豆瓣绿根本没发比。
至于那盆枇杷幼苗,在她情绪歇斯底里爆发的时候,当着贺清时面,亲手给砸了。
花盆被摔了个粉碎,泥土散落到地板上,幼苗被连根拔起,灰扑扑地躺在黄泥里,满目疮痍。
贺清时眼睁睁地看着,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光了精神气,眼神灰暗,麻木空洞,只剩下一堆皮肉。
她还想砸了那盆豆瓣绿。被他死死拦住,“别拿植物出气,它是无辜的。”
就这样那盆豆瓣绿被保住了。
后面她离开青陵,一只行李箱,外加一盆豆瓣绿,孤身一人北上。
那盆豆瓣绿跟着她万里征程,踏过千山万水,最终来到梵于。
她精心打理,它最后也只活了半年就彻底枯死了。
后面三年她养了很多。其实梵于的气候根本就不适合豆瓣绿生长,经常买回来过不了多久就死了。但她总是偏执地一盆接着一盆养。
这是她的一点念想,好像看到熟悉的东西,她就能短暂忘掉一切,会觉得自己还活在过去。
她这个人,守着一个人,竟然也偏执得可怕。
水扑簌簌地往下掉,水珠落在叶面上,被灯光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给花浇水,可心思却没在上面。
心里骤然很乱,思绪万千。
就在刚刚,贺清时吻她的时候,她看到他眼睛明亮,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那团火把她枯井一般的一颗心给引燃了。
他很认真地吻她,也很温柔,揉尽了无限柔情。唇间夹杂着冰雪的温度,惹人震颤。
寒风凛凛,将他的声音送得很远。低沉的嗓音模糊不清,一时间难以辨析。
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等你”。
——
骤然回神,水铺满书桌,顺着桌沿嗒嗒掉在地板上。
霍初雪赶紧放下水壶,找来抹布将桌子擦干净。
给豆瓣绿浇完水,她直接回了卧室休息。
躺在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此刻她脑子里很乱。贺清时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
给乔圣晞打电话,两姑娘絮絮叨叨地聊了近一个小时。
乔圣晞告诉霍初雪:“前几天周末和邹依离婚了,孩子判给周末。”
对于这个消息霍初雪并没有太意外。这两人的那段婚姻能僵持到现在也算是拖得很久了。
她了解周末,他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知道妻子背着自己做了一些并不光彩的事情,他的心里就埋下了一根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根刺只会越埋越深,深入血肉,再也剔除不了。
如果不是很爱邹依,这段婚姻不会僵持到现在,只怕早就已经破裂了。
乔圣晞说:“小雪,就算当年邹依没有告诉你,你迟早也是要知道的。你这个坎你不管怎样都是要跨的。”
“我就是因为跨不过去,我才离开青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