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条咸鱼
他的话音刚落,怀里的沈楚楚便蓦地挣扎了起来,她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差点没一口气憋死过去。
她好心好意救他,他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皇上,臣妾身子不适,怕是无法侍寝。”
她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一句话。
司马致眸光一顿,不解的看向怀中的女子。
什么恩将仇报,他这不是在回报她吗?
她愿意不顾性命冲进火海救他,他也没什么可报答的,只好以身相许了。
“无妨。”
他将她的身子往上掂了掂,意味深长的望着她死死咬住的粉唇。
沈楚楚警觉的侧过头,将脑袋窝进了他的胸口,他为什么要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的嘴?
“劳烦皇上松手,臣妾还要去内务府查看账本。”
她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膛处传来。
司马致挑了挑眉:“你这般模样,如何去内务府?”
虽然外头有被褥裹着她的身子,但那褥子又不能完全将她裹住,他一垂眸便能看清楚她白皙的脖颈,还有那隐隐露出在外的锁骨。
便是不说这些,如今她小脸抹的黑漆漆的,长发又被打湿成一绺一绺贴在肌肤上,若是不赶紧沐浴更衣,只怕会染上风寒。
他沉思片刻,抿住薄唇对小德子吩咐道:“去内务府将账本都拿到永和宫去。”
小德子先是一愣,而后连声应下,他心里头乐呵呵的,想不到这场火还成了促进皇上和楚贵妃感情的最强助攻。
为了防止掌权者滥用私权,篡改账目,私挪钱财,历来都是掌权者去内务府当着众人的面查账。
皇贵妃每次查账,必须要亲自跑一趟内务府,便是生病染疾,也从不敢擅自将账本拿走,回去私下查对。
而皇上却愿意为楚贵妃开这种先河,可以说是间接的体现出皇上对楚贵妃的信任。
楚贵妃受宠,他也跟着高兴,若是她能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往后那皇后的位置便指日可待了。
司马致眯起眸子,瞥了一眼小德子,他倒是不知道她魅力这么大,自打了她侍疾到今日也没过去多少日,就已经让小德子站队于她了。
往日嘉嫔可没少贿赂小德子,便是他无意间撞见的,也最少有三五次了,但小德子次次都拒绝了嘉嫔,更是从未帮嘉嫔说过一句话。
他漫不经心的垂下眸子,望着身子微微轻颤的沈楚楚,风一吹过去,她便也跟着抖三抖,嘴唇看起来都冻得有些发白了。
司马致将她放了下来,随手扯下了她身上裹着的湿棉被,他脱掉了自己被烧的破破烂烂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去西暖阁拿件狐裘大氅来。”
他声线低沉,带着一丝嘶哑。
小德子吩咐了宫人一声,命宫人去内务府取来账本,而后疾步小跑着去了西暖阁。
很快小德子便取来了两件狐裘大氅,养心殿烧成这样,在此处换衣裳也不安全。
皇上大概会带着楚贵妃去永和宫沐浴更衣,但皇上如今衣衫不整,从养心殿到永和宫最起码要一炷香的时间,总不能让皇上就这样衣衫褴褛的离开。
司马致接过小德子递来的两件狐裘大氅,他动作自然的将其中一件披在她身后,而后将另一件遮在了她的身前,将她裹成了一只粽子。
小德子:“……”
沈楚楚也感觉到一丝不妥,她扯了扯身前的大氅,试图将大氅解开,披到他的身上。
司马致按住了她的手:“你披着。”
“皇上,您还是披上些好,不然这一路……”她语气委婉的提醒着他。
再怎么说,他也是晋国的君王,身上就只穿着一件白色亵衣和亵裤,那上面还有无数被烧出来的火洞,怎么看也不太妥当。
司马致不以为意的瞥了她一眼:“晋国皇宫,无人敢抬头直视朕。”
他这话倒没说谎,不管他穿什么都不重要,反正那些宫人不敢抬头看他,便是他光着身子跑过去,也没人会知道。
沈楚楚咂了咂嘴,决定不再多言。
反正就算是他光着屁股从养心殿走到永和宫,丢人的也不是她,她才不在乎。
她瘸着一条腿,朝着院子外蹦去,蹦跶了两下,突然瞥见了躺在墙角昏迷不醒的碧月。
沈楚楚看了一眼碧月,又看了一眼小德子,她无奈的对着小德子笑了笑:“劳烦德公公待会儿将碧月送回去。”
想都不用想,方才碧月肯定往养心殿里冲来着,估计是小德子拦不住碧月,便将碧月打晕了。
小德子面带羞愧的垂下头:“可能是奴才下手有些重了,待到碧月姑娘转醒,奴才便立即将她送回永和宫。”
沈楚楚点了点头,继续朝着院子外蹦跶去,司马致三两步便追上了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脚腕受伤了?”
他垂下眸子,眸光扫向她的小腿。
沈楚楚有些忍受不了这样被他抱着,她的脑袋被迫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一说话,齿间带出来的热气便打着转儿的往她耳廓里钻。
搞得她浑身像是过了电似的,心跳也跟着不正常起来。
方才在养心殿还可以说是无奈之举,出来再贴的这么近,搞得她都快要窒息了。
她吸了口气,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臣妾无妨,皇上还是将臣妾放下比较好,这样不合规矩。”
司马致挑唇一笑,将唇贴近她的耳畔,轻轻的吹了口气:“朕便是规矩。”
沈楚楚:“……”她看他好像有猫病!
原本她以为只要自己忍一忍,等他抱着她走到步辇那里,就可以将她放下了。
但当他抱着她一起坐在步辇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真的是错的太离谱了。
沈楚楚明显感觉到了抬步辇的太监们,向她投来了怨怼的目光。
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都快三百斤了,太监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步辇抬了起来。
司马致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你们没吃饭吗?”
话音刚落,太监们就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方才抬起步辇都费劲,现在却能抬着步辇疾步小跑起来。
沈楚楚在这一路上,算是明白了什么叫颜面尽失,宫人的确是不敢看狗皇帝,但他们却忍不住向她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到了最后,她只能将脑袋埋进他怀里,催眠自己他们看不见她。
好不容易熬到了永和宫,沈楚楚总算是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刚吐出去,他就又为她喉间新添了一口老血。
司马致将她抱进永和宫后,对着小翠吩咐了一句:“打些热水来,朕要和楚贵妃共浴。”
沈楚楚:“……?”
小翠笑的犹如偷腥的猫,她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迈着碎步跑出了宫殿。
沈楚楚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现在简直要后悔死了,她为什么要贱嗖嗖的冲进养心殿救他?
“臣妾来了葵水,怕是不能侍候皇上了。”
她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司马致挑了挑眉:“是吗?”
沈楚楚拼命的点头:“臣妾怎敢对皇上说谎。”
司马致沉默起来,他不紧不慢的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接触的女人有限,平日全部精力都在朝政上,哪里有时间去琢磨女人的心思。
舍命冲进去救他的人是她,她既然救他,便说明她心中是有他的,若是如此,她为何这般抵触他?
他只是说和她共浴,又没说要怎么样她,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往日他以为她红杏出墙,才会对他态度转变这么大,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也没找到她的奸夫在哪里。
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之前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是她,说不爱就不爱了的也是她,他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讨得她欢心。
司马致不说话,殿内便安静了下来,沈楚楚小心翼翼的缩着身子,气氛尴尬极了。
好在小翠很快就打好了水,她趁此机会退出了正殿,跑去侧殿里洗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