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条咸鱼
在那一瞬间,沈楚楚的脑袋一片空白,过了半晌,那空白上又添了一小行马赛克,她,她……摸到了什么东西?
司马致见她呆若木鸡的愣在那里,也不说赶紧把手拿开,他终于忍无可忍的抓住她的手,试图将她的手扯开。
只是他哪里会想到沈楚楚有个坏毛病,在她走神的时候,不管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都不会轻易撒手,旁人越拽,她握得越紧。
这一拉扯不要紧,司马致感觉身下蓦地一痛,额头上瞬间便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那席卷全身的刺痛,令他脸色煞白,若是非要用一个词语来证明现在的感受,那约莫便是‘鸡飞蛋打’了。
司马致没忍住发出一声低哼,这声音将沈楚楚从失神之中,拖拽了出来。
沈楚楚惊慌失措的松开了手:“皇,皇上,您没事吧?”
司马致实在回答不了她这个白痴问题,他面目扭曲的一手扶着浴桶,一手捂住伤处,两条腿向里收紧,下意识的跪在了浴桶之中。
只听到‘咔嚓’一声,他竟咬牙切齿的将浴桶边沿的红木,硬生生的给掰下来了一块。
如果!如果楚贵妃不是沈丞相的女儿,他现在掰断的就不是浴桶,而是她的脑袋!
看到那块被掰下来的红木,沈楚楚僵硬住了身子,她战战兢兢的试探道:“要不臣妾给您吹吹?”
司马致:“……”
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能换来这样一个智障的贵妃?
“出去!”
他白着一张脸,声音有些无力。
沈楚楚像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狗皇帝此刻太可怕了,看她的目光仿佛要杀人似的,她巴不得自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像是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司马致深呼吸了半天,才渐渐缓过来那火辣辣的劲儿。
他小心翼翼跨过了浴桶,站在外边擦干了身子,套上了杨海准备的干净衣裳。
“皇上,您好点了吗?”
屏风外传来了一道弱弱的女声,那语气中充满了做贼心虚。
司马致冷哼一声,迈着碎步走出了屏风。
沈楚楚见他完好无损的出来,总算是将高高提起的一颗心放了下去,她也没想到他会在她走神的时候,突然拽她的手。
在她走神的时候,她会潜意识的将手里的东西抓紧,如果旁人在这个时候跟她抢东西,她只会越攥越紧。
这个毛病从她小时候就有,长大了也没改过来,因为平时不影响生活,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如果她知道自己会穿到宫斗文里来,有朝一日还能有幸摸到龙蛋,她绝对会提前改掉这个可能会影响到她生命长度的坏毛病。
司马致斜睨了一眼沈楚楚,见她像个鹌鹑似的缩在衣柜旁边,心中的火气越发的旺盛。
每次作死之后,她都会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博取他的同情。
若非是太后前两日又苦口婆心的找他谈话,严令他撑住最后几个月,不许破戒,不然他定是要给楚贵妃一些颜色瞧瞧。
司马致甩袖离去,沈楚楚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总算是心安了下来。
古人说的不错,伴君如伴虎,方才可要吓死她了。
经过这一顿折腾后,门闩折断了,殿门那里也一片狼藉,沈楚楚将门关好,便钻进了衣柜中睡觉。
她实在有些累了,想来狗皇帝来过,那男人今夜便不会来了。
任是那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时候打草惊蛇。
虽然是这般说,但沈楚楚也没敢睡熟过去,时不时的便会睁开眼睛往外头瞄一眼。
翌日一早,不等碧月进屋,她便从衣柜中爬了出来。
睡在衣柜里这件事情,她暂时不想让旁人知晓,便随手将衣柜里装的东西归回了原位。
就算麻烦一些,也比丢了小命强。
碧月端着早膳进殿时,沈楚楚已经自己换好了衣裳。
“娘娘,皇上昨夜可有为难您?”
碧月将早膳放在桌子上,担忧的问道。
沈楚楚想了想,迟疑道:“没有吧。”
除了被他罚跪了一会儿,似乎狗皇帝也没实质性的处罚她。
她不确定的想道,或许是狗皇帝的龙蛋太疼了,所以一时间忘记了责罚她?
碧月从上到下将主子打量了一边,确定主子的确无碍,她才放下心来。
“绿萝没被打死吧?”
沈楚楚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抬头问道。
碧月摇了摇头:“绿萝被打了十板子,再加上那掌嘴五十,新伤加旧疾,她昨晚上半夜发起了热。”
虽说绿萝不是故意往皇上身上泼水,但这到底是触犯了龙威,没被杖毙就不错了,哪还能奢求更多。
沈楚楚点了点头:“取点银子,给她去御药房拿些退热的药材。”
在古代发烧可不是闹着玩的,绿萝发烧很有可能是伤口发炎,若是不及时救治,只怕是熬不过去就蹬腿了。
绿萝虽然可恶,但现在还没到绿萝吃盒饭的时间,就算是再难熬,绿萝也必须给她熬过来。
碧月泪眼汪汪的看着主子,低低的应了一声。
主子真的是心善,可恨那绿萝冥顽不化,一而再再而三的令主子失望。
沈楚楚用过早膳,宫女也将殿门口的狼藉收拾了干净,碧月口中那个给她量体裁衣的宫人,不多时便到了外殿等候。
她压根就不想做新衣裳,皇贵妃那日偷鸡不成蚀把米,以皇贵妃那小肚鸡肠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将珍贵的冰蚕丝布匹拿出来给她做衣裳?
可碧月说,皇贵妃不止给永和宫送了这种布料,其他身份在六品常在以上的嫔妃,也都分到了这种布匹。
皇贵妃要求众人必须身着新衣,道是这次的宫宴不同于往日,需得重视再重视。
沈楚楚知道,这次的斋宴并非只有后宫嫔妃参与,王公大臣也会携带家眷一同进宫参加斋宴。
而且这次正好又赶上武安大将军回城,因此这一次的斋宴,会举办的比往日更加隆重一些。
太后很是看重斋宴,是以她不得不配合皇贵妃,哪怕她不情愿,也不敢和那个阴恻恻的太后作对。
沈楚楚走到外殿,那宫人瞧见她,连忙对着她行礼:“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大安。”
她叹了口气,站定了脚:“要量体是吧?”
宫人点了点头,拿着一把木尺和一条软尺,朝她走了过去。
“娘娘可否将外袍褪去?”
宫人拿着木尺量过肩宽,衣长和袖长后,开口问道。
沈楚楚挑了挑眉:“量个尺寸,还需要脱衣裳?”
虽然自打来了这里后,这还是她第一次量体裁衣,之前她都是直接穿原主的衣裳。
可即便她不知道古代人怎么裁衣,却也没听说过量个尺寸还要脱衣裳的。
“那布料极为珍贵,需得裁的合体才是。”
宫人不慌不忙的解释着,她指了指沈楚楚腰间的衿带:“娘娘若不愿褪掉衣袍,将衿带取下,奴婢给您量腰围也可。”
沈楚楚想了想,将腰间系好的衿带解开,衿带上挂着的香囊,也被她一齐取了下来,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
宫人量好了腰围,便让碧月去取布匹过来,沈楚楚刚要走过去拿衿带,宫人便恭声道:“奴婢给您拿。”
说罢,不等她拒绝,宫人就转身走向贵妃榻的矮几旁。
沈楚楚见她走过去,便也没再跟她争,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宫人将衿带和锦囊拿过来。
宫人是体宽形胖的女子,今日穿的又是个宽袖短袄,她用背影遮住沈楚楚的视线,在拿起锦囊的一瞬间,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张叠好的纸条,放进了锦囊里。
这种锦囊里头一般装的都是颗粒状的香料,那纸条叠的又小,刚一放进去,纸条便被埋没进了香料里。
宫人的动作隐蔽又迅速,不过眨眼睛便做完了这一套流畅的动作。
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面色平静的拿起衿带和锦囊,走回去帮沈楚楚重新系好。
碧月拿着冰蚕丝的布匹走了过来,交给宫人之后,宫人便准备告辞离去。
沈楚楚叫住了宫人:“等等。”
宫人脚步一顿,后背下意识的绷紧,她转过头,强装镇静:“娘娘还有何吩咐?”
沈楚楚眨了眨眼:“一天的时间,你们赶得出来那么多宫装吗?”
虽说狗皇帝登基不久,后宫也就十几个嫔妃,可后天便是斋宴,要想将十几套衣裳在一天内赶出来,还要保证衣裳完美无瑕,这听起来似乎有些难。
万一到时候赶不出来那么多件,皇贵妃故意命人不给她做,届时旁人都穿了,就她不穿,又得被人抓住把柄。
宫人稍稍松了口气:“娘娘放心,明日宵禁之前,奴婢便会将做好的宫装给您送来。”
沈楚楚点点头,挥手令宫人退了下去。
她望着宫人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那宫人刚刚那么紧张做什么?
思索了一会儿,她也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幸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宫人走后没多久,小德子便带着几个太监来了。
沈楚楚看到他,心中顿觉发毛,每次小德子过来,似乎都没什么好事。
小德子命人将一个加宽加长的双人豪华大浴桶,抬进了永和宫,他看到楚贵妃笑眯眯道:“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沈楚楚客套了两句,便忍不住道:“本宫沐浴用不到这么大的浴桶,要不然你把这个抬回去吧?”
她话音刚落,几个太监便将旧的浴桶搬了出来,小德子看着浴桶上那缺了一块的边沿,笑的更欢快了:“这浴桶坏了,自然是要换个新的,那大的浴桶用着更舒服,不信娘娘晚上试试……”
这皇上得用了多大的劲,才能将浴桶给掰断,难怪今日皇上走路的姿势都怪怪的,想来定然是昨夜太用力了。
沈楚楚嘴角抽了抽,总觉得小德子那句‘大的浴桶用着更舒服’有些怪怪的。